人就这么走了。
这么想来，李婆婆坐在家里的小破床上死活不肯走，说不定也早就意识到，自己这支颤颤巍巍燃烧的残香废烛，随时都可能灰飞烟灭。
邹三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呆呆地坐了一夜。
冰冷，安静。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的时候，就像血液流走一般。慢慢把人掏空，乏力而冰冷的感觉升腾起来，到最后，只剩下一颗疲倦的心脏麻木地跳动。
砰。砰。砰。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邹三不是第一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了。
油腻的底层混混自然见识过许多世面，也自然没什么可以畏惧的。但那种久违了的感觉重新翻涌上来的时候，邹三还是感觉到了恐惧。
……彻底地安静了。仿佛刚才的混乱不曾发生过。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处有一方小小的窗户，邹三就这么坐着，外面墨黑色的天空慢慢地变成了墨水蓝，又渐渐褪成了蟹壳青，又慢慢地，透出明晃晃的天光来。
恍然间，天竟然已经大亮了。
天亮了，邹三伸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那里面还包含着酝酿了一整夜的睡意。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李婆婆走了。”李婆婆的死讯传遍了整个溪宁社区的时候，方乐游给周耘丰打了个电话，“和你没关系，不是因为去医院，老人家本来身子骨就弱。”
周耘丰对他的这份敏感有些意外，想调侃，却又觉得不够合适：“嗯。”
“中午一起吃饭，我来接你。”方乐游又说。
“好。”周耘丰想也没想，就一口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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