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箱科罗娜，两打君度，一件百利甜，”
“嘿，牛逼，真牛逼，”
“您老这还挺讲究，按等差数列嚯嚯的，”
那人抬头，睨他一眼，开嘲，
“瞅瞅面前的这位朋友，愣是凭着一己之力，撑起了BLUE大半个月的库存盘亏。”
“中午与领班斗殴，”
“晚上更出息，预备送客人进急诊，”
账簿一丢，那人往沙发上一靠，长吐一口气，
“老实交代吧，你究竟是哪家酒吧派来的卧底。”
连笑抬起手捂住脸，笑得直抖。
他同面前这人怕不是命里犯冲。
统共见面两回，
总计闹毛两次，
不用四舍五入，
就是百分百的命里有我没你。
一次在晌午，
他的斗殴大业正酣，形势艰难逆转。连笑兴致高昂，肾上腺素激飙，把着对方两条胳膊反背后一剪，肘拐快准狠，直杵后心，他把人彻底按上吧台，取得了绝对胜利。
唯小有遗憾，是吧台旁刚卸货的三箱科罗娜作了伟大牺牲，乒乒乓乓砸了个稀碎。
对面那人恰好同时踏进了BLUE大门，脸色之精彩，足以媲美散了满地的啤酒花。
一次是方才，
捻了捻指尖，连笑指腹发麻。那是不久前刚使了力的后遗症。他攥过只杯子，玻璃厚底的。而那只厚底玻璃杯，差丁点儿被他直了砸上了客人的后脑勺——在BLUE的正后门。
BLUE，金源不夜城里新开的酒吧，连笑在里面做服务生。
“按理儿来说，我也就帮人顶一代班儿，没必要费这功夫做这恶人，”那人也是不怕得糖尿病了，刚嚼完棒棒糖，又摸出颗薄荷口哨糖来，他垂着眼漫不经心撕了包装，弹了个半高，接得准头十足，“但老张回来还得些日子，这事儿既然被我撞见了，那就索性我来提好了。”
“BLUE不大方便再继续留你了。扭头，我给你结个帐吧。”
话音未落，俩没绷住，就都乐了。
“哥子，能不中途装逼吗？”连笑抖了抖肩膀，作势要甩掉那看不见的爬满胳膊的鸡皮疙瘩，“就挺突兀的。”
“莫拆台，”那人也跟着乐，“我也是真服，您数学想必不赖，精打细算，这是卡准了进价糟践东西的吧。是想争当免费劳力，只求这几个月无偿慈善作人生体验，还是觉着拿钱烧手？”
一句话给人戳着了心肺管子，连笑瞬间敛了笑，他暴力扯过帽衫，盖住了眼，闷声又闷气，“干你屁事！”
“爱说不说。”
他得了一声轻笑。
那人起身，叠碗收筷，脚步轻盈，兴致颇高，丁点未受他这局部低气压态势的影响。连笑垂下头，从帽沿边缘盯着面前的那小片空地，耳畔BGM欢快过了头。哒哒哒，那人端着锅碗走远了；哒哒哒，那人拿着抹布回来了；哒哒哒哒哒哒，那人嘟嘟吹起了口哨糖。
胃里发胀，脑袋放空，嘟嘟口哨声，搅得连笑周身刺挠，气不顺，火蹭地上头。
他猛地站起身。
给对桌那人也给激得一哆嗦。
“怎么着，想干嘛？”那人朝他咧了咧嘴角，笑得挺嘲讽。
“... ...”想干嘛?他哪儿知道啊，连笑闷头发懵，他食得太饱，血液下涌供给脾胃，搜肠刮肚，结果只反出个嗝来。
“你到底要干嘛？”人拧紧了眉，耐心显然是已经耗到了顶点。
连笑反倒是被这出反应给取悦了。
他闷头出了门。
在他被人拎进这家小酒馆大门的时候，借着月色，连笑影影绰绰瞅见了门口贴着张甚么。
就着昏黄路灯，他眯眼扫了一圈。
果然，没看错。
伸手一拽，‘刺啦’一声，连笑转身儿进了门，他潇洒地把那页纸拍到了人眼跟前儿。
一张招聘启事。
“应聘！”
连笑朝人咧出了个笑来，逆着光圈，异常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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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2000年-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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