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点儿问题吧?
连笑泄愤,猛地踹了脚面前的茶几,玻璃酒瓶子哐当倒了好几只,连带着整间乌漆嘛黑的小酒馆都抖三抖。
却没得个回音儿的。
真特么烦,
连笑拧着眉,踢蹬着茶几腿泻火。茶几玻璃作的,声儿是又脆又响亮。
好半晌,‘啪’一声,灯亮了,现出这间小酒馆的全貌来。
封顶了不过四十来平,四五张桌椅,一只小吧台,门口角落胡乱搁着只啤酒箱子,怕不就是进门绊他一跄踉的罪魁祸首。吧台旁边,挂了张黑帘布,刚擂他一拳那男的,叼着只手电筒,帘布一掀就出来了。
“又跳闸了。”他看人摸着脑袋嘀咕着。
‘您可幸是没死里头,’连笑这第二句的嘲讽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一股猛劲掼着他肩膀愣是把他杵死在了沙发上,
“啧,还没完了是吧?”那人皱紧了眉,一脸不耐,虎口硬生卡死在了他的下巴上,“甭踹了,听着烦。”
声里藏着利刀子,刮得连笑后脊发凉。
好半晌,
那人慢慢悠悠又站起了身,他抬起手,
连笑下意识往旁躲了一下,
那人轻扯了下唇角,抚平了连笑衣服肩膀处的褶皱,一身戾气潮水般退了个干净。
仿佛刚才出现的一切,都不过是连笑的个人臆想。
那肩是又塌下去了,他打了个哈欠,惫懒地朝连笑抬了抬下巴,“过来帮忙,”人走到门口,弯腰拾个菜的功夫都透着股子懒劲儿,“等会儿我们吃火锅。”
心猛地一窒,又砰砰蹦得直跳,连笑后知后觉出了一背的凉汗,疼的,他没留神儿扯着了唇角的淤青。
低瓦吊灯一盏,厨房三尺见方,那挂着的黑帘布后头,藏着间小厨房。长条巷状,袖珍得有够可以,连笑都不敢横着走,生怕给卡当间了。
他被抓了壮丁,举起刀背吭吭砸蒜,力度之大,蒜瓣飞老远。
“嘿,这蒜拍得,够狂野啊,”举着半截儿带泥的藕,那人晃晃悠悠打连笑身后经过,检查成果,有点嫌弃,“成吧,凑合一下。”
合着您老还挺遗憾的是吧?
连笑刀一顿,好赖没移向,杀人犯法。
小磨香油,佐搭味精,蒜蓉是灵魂,不可或缺。缺了舂臼,捣不成茸,就只得是刀背拍碎。
很显然,面前这人对于连笑的劳动成果颇有些成见。
热雾腾腾间,连笑听到清脆一声‘啧’,遗憾满满。
抵着碗沿,倒了半碗麻酱,对方手下利落。他吃得急了些,烫眯了眼,囫囵着直哈气,筷尖止不住戳着碗里那未成泥的蒜碎。
心头遗憾,未曾遮掩。
合着还真委屈您了是吧?
连笑嗤笑出声。
眼前这画面,仿若三流写手强行仿摹魔幻现实主义,洋洋自得恨不能标榜《佩德罗.帕拉莫》第二,实则笔力不及,狗屁不通,前言不搭后语。
面前这人,连笑现下连个名字都无从知晓——或许来自北方——不光是因着身型、口音,他低头,瞥了眼那南方餐桌上不大常见的麻酱——竟是能在干完一架后,心平气和地坐下同人共享一餐火锅。
只怕是都市伦理大剧漏播三十集,迈过了相识,踏过了相知,狗血误会被拦腰阻遏,直奔上了握手言和的康庄大道。
“赶紧吃啊!”隔着白雾,那人还招呼他呢,
红汤滚烫,牛油热辣,呛香随着翕动鼻翼生把着肺胃往外拖曳,
他或许该有点骨气,连笑瞅着面前的白瓷碗发懵。但,
但,
他咽了口唾沫。
“再不捞,毛肚可就老了啊。”
这个理由可比其他任何都更具说服力。
闷头把筷子往碗里一戳,连笑朝现实举了白旗,扭头加入了这场桌上混战。
食尽火歇,落筷类比偃旗;一声饱叹,双方和平休战。
一锅情谊火热。
那人打外套摸出把薄荷口哨糖来,极度友善,匀他一半。
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当哄小孩儿呢?
糖块嚼得咯吱响,连笑琢磨这事儿真他妈好笑,他俩刚刚干完一架。
确切点来说,是他单方面被人杵上墙,照着肚子轮了一拳。
吐得全是酸水,他唯有竖根中指以示抗议,没吃饭,腿饿得发软。
这人怕不是脑子真的有点儿问题,刚轮完他一拳,扭头就能拍着他的肩膀同他称兄道弟。
“哥们儿,”人惫懒地朝墙上一靠,摸兜的手一愣,朝他摆出张笑脸来,“借个火?”
被你揍了还给你借个火?我是脑子不好,还是脾气太好?连笑气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他捂着痉挛的肚子,把衣服兜里的打火机递给他。
然后,
连笑眼见着那人熟练地弹开烟盒,朝手心里一反扣,
... ...
咕噜咕噜,滚出了两颗棒棒糖来。
对面那人肉眼可见地黑了脸,
连笑没忍住,嗤笑出声。
连笑是被人拎着后衣领子拽这来的,
——
距BLUE一街开外的朗晴广场,在犄角旮旯里藏着的这间小酒馆
——
一头栽进沙发里,后颈枕上椅背,连笑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面前是凉透的火锅底,牛油冷凝;耳畔传来持续的女性机械声,‘归零归零’。就着昏暗一盏顶灯,对桌那人对着账簿,啪啪按计算器。
“五瓶皇家礼炮,四瓶VSOP,”
垂着眼,那人咬着根打烟盒里倒出来的棒棒糖,声音含糊,脸都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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