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郑启泽说的话给了祁泱很多启发，祁泱望着眼前的喷泉设想每一步的可能性。先行哪一步，有什么人可以用，一定有其他可能有的风险，一定要想得周全尽量规避。
大概祁老爷之前也习惯坐在喷泉前抽烟，所以郑启泽的手边就有一个同喷泉同一雕塑风格的烟灰台。不过吸完这一支后郑启泽没像以前一样即刻点起下一支。郑启泽的烟瘾很大，阿七说从未见过一个人跟他一样几乎烟不离手。但他不知郑启泽一个人的时候吸得更多。
当年郑启泽的妈妈离开九龙城寨的时候没留下一个字，对他爸没，对郑启泽也没。妈妈的出走让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家散作散沙。郑启泽虽然跟爸爸依然住在一起，但他爸整日出门饮酒很少回来。郑启泽十几岁就一个人出门打散工，多少钱不要紧，有三餐饭吃就够了。
领薪水的第一日郑启泽买了一包烟，万宝路。之后他薪水的大部分都用来买烟，一支烟就可以陪著他，陪伴他度过一个人的时光。
祁泱坐在身边都有快一个钟，郑启泽应该已经吸了半包烟。但他竟然没想去点起第二支，就算祁泱根本没跟他有任何的交流，他都觉得他不是一个人。
祁泱就在身边，他不是一个人。
郑启泽转头望了一眼祁泱，他的鼻头有点微红。祁泱手背被郑启泽握住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抽离，在反应过来是郑启泽之后，祁泱没继续移开。
郑启泽却松开了祁泱的手，说道：“起风了，进去吧。”
待郑启泽在客厅坐下，祁泱问道：
“我倒杯茶给你？还是要咖啡？”
“跟你一样。”
“好，稍等。”
很快祁泱就用茶盘端来两杯咖啡，见他自己做事郑启泽问道：
“只有你一个人？”
“嗯。”
祁泱拿起咖啡捧在手心，他眼眸低垂望着杯中的咖啡轻声讲道：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
“在这里做什么？”郑启泽忍住笑意故意追问。
祁泱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就在祁泱斟酌字句的时候，郑启泽向他慢慢靠近。
随着每一寸距离的拉近，郑启泽惊喜地发现祁泱竟然微微地侧过头配合自己。在郑启泽故意放慢动作的，柔曼的瞬间里，祁泱都意识到了自己的自然反应。
祁泱有些生气，但他自己都不知究竟是气郑启泽还是气自己。不过无所谓，郑启泽都没预备给祁泱时间想出答案。就在祁泱微微皱眉的瞬间里，他已经跌入同郑启泽的深吻之中。
亲吻都有多少种？数不胜数。
郑启泽轻拂着祁泱的下颚骨一点点带着他细心品尝其间每一种。他不急不躁，有着足够的耐心。他正慢慢将等着祁泱长大的几千个日月里幻想的唇齿相依变作一个真实恒久的吻。感受着祁泱舌尖的颤动。由远而近，若有若无，细微得如同从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传来。
郑启泽会在亲吻的时候抚摸祁泱的后颈。纤细的颈脖有着脆弱的引诱感，可以体味得到祁泱皮肤下跳动的脉搏声。边贪恋着祁泱存在的气息，郑启泽边用他宽厚干燥的手掌准确无误地捕捉彼此之间气氛的变化，潇洒自如地因势引导。
间或加深，间或抽离，让缠绵而缭乱的倦怠在彼此的深处倒流。
亲吻尚留着温度，郑启泽慢慢离开祁泱的双唇低声讲道：
“会了没，你来？”
在郑启泽的漫长的引领之后，祁泱不自觉地遵循他的诱导。但望着郑启泽的深邃眼睛，祁泱做不到郑启泽所讲。迟疑了几秒，祁泱将身子靠近，双唇落在郑启泽的脸颊。
阳光正好，祁泱的耳朵被光线照成鲜明的粉红色，好似被光照透。
郑启泽笑道：“是我的错，没教会你。”
祁泱尽可能让自己摆脱本能的反应，但始作俑者却起身慢步走开。祁泱不知郑启泽忍得多辛苦，只见郑启泽在客厅一边的钢琴前停下脚步。
“会弹？”郑启泽转头问道。
“嗯，不过好久没弹过了。”
“弹一下？”
琴盖被重新打开，黑白键传来陌生的曲调，悠扬而清冷。
郑启泽想起那日雨夜被遗弃的那架钢琴，十几年的旧事在盘碟上方铺陈开来。郑启泽随着祁泱的琴声回忆着自己的命运，一种想再次经历的，不断接近祁泱的命运。望着祁泱的优雅的背脊，郑启泽浅笑着转动着手里未点起的烟，一圈又一圈。
祁泱背对着郑启泽弹曲，虽然郑启泽并未靠近，但他的存在就是一种控制。他可以将人捕捉到融合着他的血液和思想的世界里，但又完全封闭他自己的世界。根本无从窥视，无从试探。
祁泱根本无心弹琴，他心绪不宁地等着郑启泽主控着下一个桥段。但无论情节如何发展，祁泱都注定会失望。做，就做实交易。不做，又是另一种心悬半空的制约感。
郑启泽对祁泱的心绪心知肚明，他无谓特意惹小朋友忐忑不安。在一曲的间隙，郑启泽问道：
“不请我顿饭再走？”
祁泱的思绪飞转，他说要走……没其他……“我不会煮饭。”祁泱答得好快。
“我也不会。”
“我打电话叫工人回来。”
祁泱起身去拿电话，却听郑启泽问道：“有没杯面？”
“杯面？没有。”
祁泱明显对这两个字很陌生。郑启泽意料之中，他是祁少，怎么回跟杯面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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