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启泽讲出多谢，太子大笑。
“烟仔，我可没有说过就这么算了。”
“如果太子你不给我脸，他一早就在外边断手断脚。”
郑启泽递了一支烟，太子接过去。两个人一齐抽着烟，太子讲道：
“烟仔，大家始终自己人。走啦！”
郑启泽再讲声多谢，让倒眼邱带着陈先从后门离开。在赌场出千是很大一件事，就算同门都未必有得谈。太子这次，是真的给脸。
陈先伤得不重，可以自己走出来。听见陈先嘴上还碎碎念，郑启泽一把抓着他的衬衫将他推到墙边。
“不要再有下次！”
“好痛啊！”
“他知道的啦！阿泽算啦！”倒眼邱知道郑启泽是真的动气，“阿先，如果不是阿泽你死定了！你还不认错！”
“呐，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再被人抓到我出千！”陈先竖起三根手指对着郑启泽讲，“可以了吧！”
“我懒得跟你讲！”说这，郑启泽放开陈先自己上车。
倒眼邱拉着陈先坐到车后座，讲道：“阿泽你今日当坐馆应该摆庆功！我做东啦！”
“今日是我错。我做东！”陈先讲道。
“行了！我来。”
见到郑启泽的面上总算有点笑意，两个人齐声道：
“多谢大佬！”
郑启泽从一个没大佬跟的飞仔到成为白和会新界的坐馆不过6年多。6年不算短，都够改朝换代。下一个6年之后会怎么样，没人知道。
祁老爷生辰要到了，六六大寿。祁太是上海人，挺重视六十六岁生辰。六六寿要有出嫁的女儿为父或母祝寿，将猪腿肉切成六十六小块给父母吃。吃了六十六块肉，还能再活六十六，意为祈望长命百岁。
祁家三房太太之间的争宠一直是八卦杂志经久不衰的话题，丰富了三姑六婆二十几年的茶余饭后。不过祁老爷除了三个儿子之后，还有一个女儿，祁慧。
祁慧和祁华一样都是二房所生，算是长女。祁慧比祁华大两岁，前几年嫁给珠宝大亨的大公子。豪门之间的婚姻从来只有门当户对几个字，不过在外人看来这桩婚姻还算美满幸福。
寿宴摆在半岛酒店，香港有头有面的人都想去贺寿，就算没机会去酒宴也要送上一份大礼，讨一个面熟。
黑社会是香港社会中不可忽视的力量。这座近六百万人口的城市中就盘踞着两百多个黑帮，成员达到数十万人。无论政界或是商界，越是高的位置就越要有黑社会的支持。同理，江湖地位越高的大佬就会越像生意人。打打杀杀是发家的开始，最终都是为了一个钱字。
祁老爷的寿宴，宋生自然收到请柬。郑启泽穿起上个月就定制的礼服，对着镜子打领带。如今郑启泽自己也可以打得很好，只不过打领带的时候总会想起谢岚。
‘你要慢慢习惯穿西装，但练拳不可以停，还要练枪法。你自己是最后一道防线。以后无论位坐得多高，都不可以只依靠其他人来保护你。’
岚姐说的话，他始终记得。
宴会厅里面是形形色色穿着华服的人，郑启泽陪在宋生和一众人饮香槟闲聊。不多久祁老爷走过来，他身边跟着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少年。
见到祁老爷，大家纷纷向他贺寿。寒暄几句之后，祁老爷就揽着少年的肩，笑着向大家讲：
“和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儿子，祁泱。”
郑启泽望向祁泱，脑海里突然间空空荡荡，一无所有。郑启泽本以为如碎片般微小的记忆早已被自己遗忘。但当祁泱此刻站在眼前，当时的画面清晰浮现。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清秀白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好像画报上英国佬的少爷。他下车，周围人潮簇拥，但他一双眼根本没望过四周。不过6年时间，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祁少已经是一个男人，一个还未成熟却已经拥有某种吸引的男人。
祁泱的眼睛带着微笑淡淡扫过四周。只一秒钟的对视，郑启泽从他的眼内体会到一种疏远。
不是疏远，根本说不上是疏远。
祁泱的眼内没任何的情绪，他早已习惯一切的目光。他望着自己的时候和望着其他人没任何的分别，甚至和望着一个香槟杯也没任何分别。
没人可以映入他的眼睛，一如当年。
郑启泽看着人群中的祁泱。旧时的画面同眼前的少年交错重叠。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未有过改变。
四周变得寂静无声，郑启泽可以感觉到自己指甲底下的血液正在不断地颤抖。而祁泱就像夜色水面上的月影。无论波浪如何拉扯，终不可接近他的清冷与皎洁。
祁泱两个字在郑启泽心中浮现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而此刻的梦竟然成为他在世界上最真实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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