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刚才反应得及时撤回了大多数的内息,大脉怕是都要被丁羲和给炸断。
萧牧闭着眼睛,但神识已经游到了什么奇异的边界处——他五感的确是封闭的,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外面的一切。
比如谢仪已经把丁羲和逼到了无路可退,一剑碎了那盏鬼铃。
比如虽然缚仙大阵全部崩毁,但是缚仙大阵下面叠的聚灵阵虽然被劫雷劈中损伤了最要紧的阵心,但是这阵是依地形而成,永远不可能崩毁。
而且谢仪转述,程雀青当年想借灵脉冲毁丁羲和的邪术修为。
莽虎后山上那漆黑中只剩下一片血红的囚笼一样的阵法直接浮到了他眼前。
然后他突然感觉有什么危险要发生,忙不迭地醒了。
“哎你总算醒了,你可吓死我们俩了。”那个有些黑瘦的修士道。
“你刚才生魂离体了,差点就要被那个铃铛招走。”另一个长得慈眉善目的修士解释道。
要不是谢仪击碎了鬼铃,他怕不是就醒不过来了。
萧牧有些后怕,又望了一眼战地中央,法器被毁的丁羲和已经彻底暴怒。
“两位师兄,你们能不能帮我喊他们来修阵。”萧牧把他在生魂离体时想到的布阵方法一气画到了草图上,只空出了阵心那一片。
他看得出来,莽虎后山的那个阵是依托聚灵阵建成的。只要这个阵能建出来,起码今天能把丁羲和给稳住,不管是再商量对策还是如何,事态能变得可以控制。
谢仪,我就看你的了,在这个阵完成之前,请你一定要拖住这个已经狂暴的丁羲和。
萧牧心存侥幸,但丁羲和可不会体谅他们。
在场的七名精锐剑修,又伤了三个,死了两个;谢仪控制不好突然暴涨的力量,也挂了彩;白引中了丁羲和一掌,脸色发黑。
丁羲和身上多了一个窟窿,没有了鬼铃手里只剩下一把抱阳剑,另一只手上蘸满了活人的血。
在丁羲和开始画血咒的时候,白引一甩洞明周身罡风大作,咬着牙根放声道:“明微看好了,为师再教你一式。”
“师父!”谢仪想挡到白引前面去,但白引的剑气已经结成了一堵不透风的墙。
白引是个挑剔、苛刻,自命清高的人,教习剑法也要挑合适的时间地点,突然异想天开在这场生死未定的战斗里教习,绝不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剑修实际上是修道走偏锋者,别人求的是长生,剑修奔的是速死。世间万物无一可长久,唯天道不灭,正气永存。”白引道。
这是天道剑法开篇大意,萧牧连师门的抱朴剑都没学通,他无非是闲来无事翻了谢仪的剑谱看。抱朴剑潇洒,沧海剑豪放,画影剑融剑与术一体,但只有天道剑是杀伐之剑。
杀人,也杀自己。
天道剑最后一式,就是把命交代出去的招式。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我身为铜。”
这十六个字在纸上躺着的时候萧牧看见一次就腹诽一次幼稚,但今天从白引口中念出来,却有种笨拙的神圣。
因为这一式是真的会被爆发的内息毁掉肉体,让更坚固的灵剑实现极限输出的要命剑招。
白引是一个绝对理智的人。萧牧明白,谢仪更明白。
他不用工具单凭自己的气脉都能感觉得到周围的灵力在以可怖的速度暴涨,那股经岁月磨洗之后仍然坚毅纯净的剑气吹散了满地的沙土乱石。
又一声琴音渗进了剑气里。
萧牧找不到声音的源头,琴声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程雀青!你简直蠢死了。”丁羲和说道。
洞明剑被剑息冲得不住啸鸣。
“你不知道他们根本不会让我存活于世吗!”丁羲和怒道,但是他此时剑芒和目光所指都是白引。
“开阵!”萧牧大喊。
“阵心还没做,怎么开啊?”有人问道。
“强开!我去做!”萧牧率先忍着全身经脉的剧痛把内息鼓进阵里;当阵缘开始亮起没有缺漏的红光的时候,他长身站起,抱着纸符和灵玉,一脚踏上了这片随时都能要他命的地方。
阵心还是一片焦土;现在除了阵心整个阵都已经活了起来,运转在阵里的灵力从阵心附近断裂的位置蒸腾到空气里。大家都是普通修士修为经不起这样空耗,萧牧没有时间去害怕。
他像身临在万丈深渊边上。阴寒的气息触及他的衣袍马上耳边就是一场刀子一样的罡风,他的手已经是最快了他已经疼出了一身的汗他无法分神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能感觉到谢仪的剑气和丁羲和狂暴的魔气像互相撕扯的光和影,在他周围飘游交错。
他拿起最后一块灵玉的时候,手已经失去知觉了——那两只手接在手臂上几乎就成了两只孱弱无力的竹篾夹子,灵玉从他颤抖的手指中间滑出去,咚一声掉在地上。
想想办法啊萧于野!
他感觉到抱阳的刃口直冲他来,谢仪下一手已经要和丁羲和拼命了。
“知遇,帮帮我……知遇!”
知遇一出鞘就在他左右掌心一齐划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液从血管里漏了出来,滴在焦黑的泥土上,滴在灵玉上。
瞬间他被有如神降一般的气场席卷,他连手臂都开始一阵一阵抽搐。
灵玉被他用已经成了木棍的手推到了窍上,两手上的鲜血滴落下去,连成条纤细的线。
灵力顺着这条血线缓慢地向前爬,他只恨自己的血流得太慢。
而此时,白引剑势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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