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都满着，就让新来这批蹲一排在墙角，由热衷风俗业案子的李不成挨个叫到办公桌问询。
式凉在联系给医院和受害者家属打电话，了解情况，通知情况，尹容在翻林城连环凶犯的内部案宗。
好奇的系统则留意着女主。
“姓名。”
“丽丽。”
“说真名。”
“何丽梅。”
局里手铐不大够用，她双手充分自由，从李不成手边烟灰缸捡了没熄的烟屁股抽。
“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要干活要吃饭的。”
“上面的意思这次不是抓几天放了，灭灭风俗气焰，要把你们送去教化你们从良。”
“洗头房加收税就算了，怎么连我们做鸡的权利都要剥夺呢？”
李不成只是摇摇头：“出去了过正经日子吧。”
“只要走上这条道，从良是不可能从良了。”
她涂着斑驳指甲油的指尖捏着那一小点烟屁股，深吸，徐吐。
“再说什么是良，嫁人做母亲？妓女是最古老的职业之一，最早有母亲就有妓女，有你妈就有我们，整个城的爷们儿乃至这个社会，可不能没有我们这帮娘们儿。”
警局地方不大，她这番话几乎全局子都听见了。
尹容感叹：“疯女人。”
式凉称赞：“哲学家。”
旁边老宋从里间领出来一老头：“资本家。”
老宋单方面和式凉心照不宣的一笑：“这老头举报人，刚做完笔录。”
“我是为了市场平衡，”老头看是在警局，也不管转过眼看他的何丽梅，抱怨说，“她家最近涨价涨得太厉害了。”
李不成接了一嘴：“您还挺懂行？”
老头得意，还想再唠唠多年经验，一阵香风拂过，他半边脸让挠下三条肉丝。
“你个糟老头子好几次嫖完没给钱，还他妈敢阴我！”
何丽梅那只手脱了高跟专攻老头要害，下手凶狠。
“你没钱嫖哈，我让你以后有钱也嫖不着！”
众人拉架拉得不是很及时，也不知老头还行不行，反正何丽梅只顾解了气再说，不在乎多吃几天牢饭。
其他姑娘可能是也受过这老头欺负，当场就躁动起来，人都过来控制局面，你一肘我一脚，差点没演变成群架。
尹容以前待的警署相较来说纪律严明，至少手铐审讯室都够用，不至于给一群老小姑娘暴动的条件。
反正尹容没见过这场面，那些姑娘穿得又不多，动作一大，拉扯之间白花花一片，把他吓得缩在扫洒用具柜子和墙的角角里，让同样带着工作文件和凳子远离战场的式凉看得有趣。
待十五分钟后警局平息下来，局子里恍若飓风过境。
一众警员开始收拾整理散乱的文件和现场照片，式凉的文件整整齐齐，于是他有功夫观察其他人。
李不成还沉浸在刚才的闹剧里狂笑，老宋在心疼他掉地上的泡面，何丽梅坐在地上，她捞着了根整烟，边点火边无聊的归拢着屁股底下的文件，老头不知何时跑掉了。
看了一圈，式凉目光与尹容对上了，他突然问尹容：“林城连环凶犯要是女人怎么办？”
“……”尹容半天憋出了句，“不可能是女的。”
系统忽然明白了感情线，老司机和纯情的年轻人有无限可能的嘛。
“哎！警官们。”何丽梅拿着捡来的张照片，吸了口烟，“这姑娘死在哪了？”
她拿的照片背面日期写的今天，公园那女孩的案子。
一下午尹容总觉得这案子有哪不对，没那么简单，闻言几步上前，一把攥住她手腕：“你认识？”
“认识……”
何丽梅笑笑，一口烟呵在尹容脸上，拿照片的手弹了弹烟灰。
“我差点成了她后妈。”
尹容松开她：“她平常也会像这样和朋友跑半个城市去城南的公园吗？”
“不会，这孩子懒鬼一个。”她话带讽刺，盯着照片上的死者，眼神却是怜悯的，“被她妈惯坏了，十斤米都提不了。”
“你说她妈妈……”
“对，她妈健在，她爹和我有过一腿。”
现场一时寂静。
“另一个受害者还在昏迷，能不能醒都悬。”李不成解围，“她俩为什么跑那么远谁都不知道。”
“死者父亲章刚强，猪肉屠宰厂老板，城里挺有名。”式凉说，“章刚强仇人要挟他女儿去公园，找混混杀人后自首也有可能。”
“小年轻为了玩跑到哪去都不稀奇，但她爹有钱有人的……就不能结案了。”老宋叹了口气，“都月底了，这个月的结案率会糊成什么样啊！”
“还有两天月终，”一个地中海中年警员似乎比老宋有话语权，“案子给老宋和小一吧，给章老板一说得过去的结果。”
尹容想了想，他们这算被重用了吗？还有自己以后就是小一了？
死者家属不能糊弄，两天破案，式凉想刚来时医生说的话，他俩是被领导排挤了吧。
将近凌晨下班，式凉找到了身份证上的住址，用钥匙串上的挨个试开了门。
摸到开关，灯却不亮，式凉望见厚重窗帘露出的窗外万家灯火，概略中这种情况更偏向没交电费。
他在门口柜子里翻到了蜡烛点起来，一路趟过啤酒瓶子和垃圾袋去拉开窗帘推开窗，散一散发酵得浓重的酒气和食物腐烂酸味，回头一看，整个屋子目光所及的客厅，说不清更像垃圾场还是今晚群架后的警局。
墙上有一大块贴了墙纸，上面粘满了照片和不同材质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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