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静柔和的旋律于大厅中缓缓流动着。服务生也开始上菜。
最先端上来的是两份蔬菜汤和鹅肝。项飞舀了一小勺汤尝了尝，便将之挪到一边，开始切鹅肝。秋枫看他动作熟练又自然，便猜以前也没少进西餐店。应该，是和他爸妈一起吧。
“怎么样？”秋公子低声问：“红酒鹅肝，他们家的招牌之一。”
项飞点头：“不错。”同时疑惑问道：“你没有点酒？”
烛光晚餐没有酒，这太不符合秋公子的性格。
秋公子切鹅肝的动作一顿，不好意思地笑了：“没点，怕后面酒劲上来又睡死了，错过跟你说生日快乐的时间。”
“额，红酒也会？”项飞好奇：“红酒的度数，还好吧？”
“是还好，但只要是酒，我都会醉。就是睡的时间长短之别而已。”
“……好吧。”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酒量这么差的人。而且醉酒的时间差还挺长。
秋公子被他戏谑的目光看得脸红，赶紧低头继续切他的鹅肝。切了两下又突然想起来问项飞：“对了，你要喝吗？他们这里也可以按杯点的。”
项飞摇头：“不用。我对酒没什么兴趣。”
上次在酒吧，也是因为秋公子点了才喝几口。按照平常，他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喝。而遇见秋公子之前，他的心情似乎就没有好过。
秋公子放下餐具的时候，钢琴曲已经换了三首。在一段悠扬的旋律结束之后，钢琴师起身冲二人鞠了一躬，缓步离开圆台。
项飞跟着秋公子放下刀叉。见他擦了擦手起身往圆台方向走，有些惊讶，同时也充满期待。眼里盈满星光。
那纤细的双手在黑白琴键上跳跃，被冷白的灯光裹着，真像蝴蝶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它扑扇着轻盈的翅膀，挥洒莹辉，流动成璀璨长河。
每一个音符都熟悉，也都陌生。就如冷光下的那个人，眉，眼，唇……每一个地方都那么亲切熟悉，又都那么，遥不可及。那始终噙着笑的面庞，温雅而高贵。明明柔和的灯光，映射在他身上时，竟是夺目耀眼，光芒万丈……
“是班得瑞的《Childhood Memory》。中文名《童年》。”秋公子不知何时站到了项飞身前。见他还傻愣愣沉浸在早已结束的旋律里，便俯身啄了一下他鼻尖。“三中的放学铃声，用的就是它的前奏部分。听出来了吧！”
“听出来了。”项飞眸中的炫目色彩缓缓隐退，转作困惑，“你怎么知道我……”
“那两次放学去修车厂找你，你都靠在那里敲腿，我多看一会儿就看出来了。以前没少练这首。”秋公子笑得温柔，“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怎么会喜欢这个？”
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对学校铃声这么情有独钟。即使是放学铃。更何况项飞这个混日子的扛把子。
“我……”项飞顿了顿，面上逐渐浮起向往之色：“我只是很怀念，当初那些，和朋友踩着放学铃嬉闹的时光。还有每次有高兴事时候，爸爸或者爷爷都会披着晚霞在校门口等我，带我出去吃好吃的……”
所以，他真正喜欢的，大概并不是这首曲子，而是它所承载的，那些一去不复返的，美好记忆吧。
………
日光一点点隐没，小城市的灯光陆续放华。虽不如A市那样光怪陆离，流光溢彩，但也是五光十色，绚烂多姿。
两个人从西餐厅里出来，很默契地都没有伸手拦车，而是随便择了个方向，并肩压马路，钻巷子，在各个夜市中穿梭流连。直到表盘上的三根走针在起点处重叠。
“生日快乐，项飞。”小广场的时钟下，秋枫将人抱紧。于耳边轻声祝福。“永远快乐！”
项飞用力回抱着，顺从地将下巴倚在秋公子肩上。唇角上扬。眼中柔情似水。“谢谢！小蝴蝶！”
闭上眼许了愿。项飞吹熄蜡烛，将奶黄色的小蛋糕从中间切开。也不用碟子，就和秋公子两个人一人一把勺子就这样挖着吃起来。
期间项飞的手机响了两次，他没理。到第三次的时候，才按开接了。
“校霸大人，生日快乐！”
是闻歌的声音，干净清淡，背景音有些嘈杂。项飞笑着道了谢谢，刚想问他这是在哪，嘈杂声突然大起来，动西摔倒的声音，挪椅子的声音，以及乱七八糟的叫声，口哨声……
“啊！他竟然接了？语气怎么样？”
“真的接了？给我给我！哇！飞哥，是我啊！炭头！生日快乐啊！嘿嘿，没打扰你跟嫂子的好事吧？”
“哈哈！废话！第三遍才接，显然是忙完了，是不是飞哥？”
“啥忙完了？咱飞哥这体力，这家伙。能有完的时候吗？”
“哦？那就是嫂子不行了？不会晕过去了吧？”
“哈哈，晕过去了，哈哈哈哈……”
一片猥琐的嘲笑声中，秋枫黑着脸抢过手机，恶狠狠骂了声“滚”，之后一把按断。“回去给我削死他们！”
他把手机扔回给项飞，咬牙切齿。
项飞轻笑：“遵命，老婆大人！”
“老婆你大爷！”
“好吧！那，老公大人？”
“哼！这还差不多！”秋公子对项飞的识相表示满意。
“嘿嘿！”项飞笑得意味深长，目光下移：“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
为什么突然觉得这家伙贼眉鼠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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