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就是这点好，”陈锦困得打了一个令下巴脱臼的呵欠，“恢复得快。”
方乐游笑了笑，伸手扒拉了一下眼皮，说话声还带着浓浓的鼻音：“看我的黑眼圈，90后毕竟老了。”
“哎呀，好重。”陈锦笑道，“改明儿你去应聘国宝吧。”
托退烧药的福，今早起来方乐游就自我感觉生龙活虎了，被周耘丰押着吃完了早饭去上班，顿时有了点作为人的尊严。
当然，这个案子他倒是没停止过琢磨。
昨天晕沉沉的，信息量也很大，休息好了一捋思路，一些隐藏的问题也就暴露了出来。
“关于嫌疑人，”方乐游小口小口喝着热水，“我有个想法。重点从丛潇的朋友中排查一下。”
“朋友？”
“两个理由。”方乐游盯着盘旋升腾的热气，“一是监控里的年轻人，也就二十多岁，和丛潇算是同龄人。二是……”
“怎么？”老宁探过半个身子。
“那人知道丛潇和孙大夫关系不错。”方乐游吁了口气，“正常人绑票不都是找家属勒索么？你看，连我们都不知道孙大夫对这小姑娘这么上心，绑匪却这么精准打击……”
熟人犯案的概率不低。
“你说错了一点。”陈锦道，“正常人是不会绑架别人的。老宁，查一下丛潇最近的通话记录。小方，去丛潇的那个美发店，打听一下。”
“为什么是我去？”方乐游一听头皮麻了。
“还挑肥拣瘦啊？”陈锦眯了眯眼，“你比较帅。”
“靠。”老宁转过身笑骂了一声，“颜值歧视。”
“就歧视了。”陈锦拍了拍老宁的背，“抓紧。”
周耘丰看见方乐游晃晃悠悠从所里出来的时候，想跟他打个招呼。没想到那家伙压根就没看见他，就往巷尾的美发店去了。
周耘丰靠着椅背，膝盖上还放着一本他从去年就开始读的书。最近略微闲了下来，各种意义上。
方乐游去哪儿都正常，何况大白天的，他除了工作也没别的事可干……周耘丰的心里忽然有股酸酸的味道。
他理性上知道是自己心态还没摆正过来，和欧阳鸣吃过饭之后希望陡然落空的感觉，他还需要好几天去慢慢适应。
方乐游太忙了，忙到没来得及好好去听他倒倒苦水。
周耘丰看着方乐游在巷尾的那家店停了下来，里面出来个画着浓妆的女人，方乐游说了两句什么，那人又返回了店里，过了一会儿披了件毛绒绒的大衣就跟着方乐游走了。
要不是周耘丰知道此人弯成了回形针，那这就是大型吃醋现场。
他竟然不吃方乐游的醋，这可真是奇怪。
方乐游的方向是对的。
丛潇的同事——如果可以称之为同事的话，认出了监控画面上的青年。
“她新交的男朋友，叫小徐，双人徐。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反正可勤快了，隔三差五地来。”那女人涂了橘黄色的指甲油，捏着小纸杯的手有点儿皱巴巴的。
“住哪儿啊？我想想，反正不远……宁欣里，对，就是那儿。我怎么知道的？”那女人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微笑，“有一回不留神碰上的。”
“丛潇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老宁拈着一张还新鲜热乎的纸，“这几个电话，是打给个叫徐东风的。”
“可能性很大。”陈锦道，“过去看看。”
“出什么事了？”黄指甲问，“小丛不是请病假了吗？”
“对啊，我们就是关心她一下。”陈锦冲她笑了笑，“回吧，说不定明天她就能来上班了。不该问的就别问。”
黄指甲缩了缩脑袋，不说话了。
宁欣里当然也属于方乐游他们所的管辖范畴，路程不远，骑个自行车，三四分钟就到。方乐游本想征用自己那辆可以出演碰瓷道具的老破自行车，结果被同事制止了。
“最后还往回带人呢，”老宁指出华点，“你想让人坐你后座上？”
方乐游瞬间懂了。
那边和梅花弄不太一样，虽然也是老区，但住的人一般都有份正经职业，和窝藏着的地痞流氓属于不同物种。
方乐游一边开车一边想，不知道这个徐东风是个什么人物，居然会和丛潇搅在一起。
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这时候还搞职业歧视，不太合适。
都是挣口饭吃，谁也不比谁高贵。
宁欣里的物业不错，尽职尽责，还很配合。徐东风住在三栋四楼，方乐游拿着备用钥匙，放轻了脚步。这破楼和周耘丰家那边有得一比，连栏杆都有些风烛残年。
三栋四楼，左边，贴着个大红的福字，没有门铃，方乐游抬手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隐隐约约有人应，好像是个女的。
“物业。”保安大哥演技上来了，“你们家水管好像爆了，楼下天花板都泡水了。”
里面静了一下。方乐游和同事往两边靠了靠，直觉告诉他，里面的人正通过猫眼往外张望。
咯啷一声，门开了。
“不许动。”丛潇讶异地抬起头，脑门儿上抵着冰凉的枪口，她扶了扶门，才没摔倒。
“丛潇？”方乐游眉头皱了皱，“就你一个？”
老宁夺门而入：“还有谁？出来！”
“没人了没人了！”丛潇回过神来，“就我一个人。”
“徐东风呢？”方乐游沉下目光。
丛潇一张脸变得惨白：“他去学校了！我……这事和他没关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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