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该养病还是养病。饭倒是好好吃了，只是因为抱恙，连日常吃惯了的街边套餐都嫌油腻。一整个下午，方乐游都裹着从老宁那边借来的小花毯，在远离空调的角落喝热水。
十分养生。
“你倒是回去好好休息啊，”陈锦递给他一支体温计，“再量量，脸都红了。”
“这点小事，没啥。”方乐游强振精神，脸上还挂着狡黠的笑意，只是挡不住鼻涕往下落，“姐你要是真的关心我……不如咱俩换换班？周末我来值班，小睿不是幼儿园有亲子活动嘛？”
陈锦白了他一眼：“消息倒挺灵通的嘛。行吧，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过下不为例啊。”
“谢谢姐！”方乐游两眼眯成一道缝，时针刚转过六点，他就收拾东西走人。行动之敏捷，一点也不像病患。
“跑得倒快。”
周耘丰下班很准时。方乐游横穿那条窄街的时候他正好从诊所里出来。
“很准。”周耘丰冲他笑了一下，“走吧，我知道有家店不错。”
“说好了今天我请啊。”方乐游倒不介意，“吃什么？日料、烧烤……”某人直接开始报菜名。
“你还能吃啥？”周医生侧过头看他一眼，简直越说越离谱，“病号。”
方乐游瘪了瘪嘴：“行吧，反正现在让我吃满汉全席，我也尝不出味儿。”
“听我的就是了。”
这么一看，周耘丰其实不高，没了工作服的加成，在方乐游眼里，周耘丰退化成了一个走在路上随时会被人群淹没的普通人。
原来他平时是穿这样的衣服。淡蓝色的短袖衬衫，穿得很久了，袖口都起了一层浅浅的毛边。灰色长裤，黑色运动鞋，背一个平凡的小挎包。还不如程序员有特色。
人家好歹还有格子衬衫。
“你戴眼镜啊？”方乐游发现新大陆似的，“以前没怎么见你戴。”
“我远视。”周耘丰扶了扶镜框，“工作时又不影响。”
“哦……”方乐游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了，只好跟在周耘丰身后，开始观察他后脑勺的头发旋儿。
周医生的头顶毛茸茸的，方乐游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控制自己别向周医生伸出魔爪。
出了溪宁路，往仁和大道上走上几分钟，就看到一家家常菜馆。
方乐游知道这家，物美价廉，经济实惠，口味相对清淡，就是用来请客……实在显得寒酸了些。
“那个……”方乐游犹豫，想着该如何开口。
“就这家吧，我挺喜欢的。”周耘丰已经择位坐了下来。
“好。”方乐游已经毫无底线可言。
“感觉好些了吗？”周医生给他倒了杯水，“看你脸色不太好。”
“是有点晕，”方乐游苦笑了一下，“每年都这样。我都习惯了。”
“警察这么累啊。”周耘丰喝水，垂下双眸。
这下轮到方乐游诧异：“你知道？”
他基本不穿制服，也从不将工作挂在嘴边，周耘丰能知道，倒是怪事一件。
“猜的。”周医生想了想，决定将菜场偶遇隐去，“你不老说自己忙嘛，想来想去，医生，老师，警察，几个最忙的职业里挑一下，差不多了。”
方乐游笑了：“我就不能是老师？”
“……你教体育吗？”周耘丰笑了笑，“那是我疏忽了。体育老师也要注意防晒，还有，牙齿保健。”
方乐游哪听得进对方在说什么，只是傻傻一笑。
作为一个坚定的外貌至上主义者，方乐游这些年早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他不缺钱，自然也不会缺人，但周耘丰这样的，实在是他审美里的空白。
和那些令人惊叹的美人相比，方乐游冷静地想，除却工作制服，或是其他环境的加成，眼前的周医生其实仅仅称得上普通。普通的大眼睛，普通的高鼻梁，笑起来普通好看，却意外让人觉得温暖。
貌似普通却令人印象深刻，才是特别。
因为记忆会消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不会。
美人在骨啊。
“小方。”
“嗯？”方乐游瞬间回神，好险，幸亏自己表情控制到位。
方警官为自己的自制力点了个赞。
“你是不是喜欢左右横着刷牙？”
方乐游没想到，此刻还要接受来自周医生的灵魂拷问。
“额……大概吧。”方乐游歪了歪头，挠了挠脸。
“这就是了。”周医生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你的牙齿表面多少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我想大概就是由你的刷牙方式引起的。不能横着刷，要倾斜45度角，然后竖着刷。”
“如果刷牙力气太大，方式又不对，对牙不好。”周医生又补充。
“你真是敬业。”方乐游小口喝水，吃个饭还要接受爱牙主义教育，也算是特别的人生体验。
“职业习惯罢了。”周耘丰端起水杯，“再说了……我也实在不知道跟你说些什么好。”
“了解一些健康小常识挺好的。”方乐游大度地笑笑，“周医生，那我选牙刷和牙膏的时候，有什么要注意的？”
“牙膏嘛，含氟的就行，不用买特别贵的。牙刷，最好选软毛的，也不用太大，不然里面的智齿没法刷到——你是不是偶尔会牙龈出血？”
“是有点。”
“那就软毛的，还有，刷牙动作轻一点。每次刷牙超过两分钟。”
方乐游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记了下来。
“所以说，你还真是个体育老师？”周耘丰替他加满了水。
“不，我真的是个警察。”方乐游掩饰不住笑意，“不过可以考虑，说不定哪天我就转行了呢。”
喜欢挣尘请大家收藏：(m.9bxs.com)挣尘九饼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