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颜四四的晚自习也正式落下了尾声。
下晚自习的人稀稀疏疏的，她也不急着走，李想就跟她一起落在人群后面，大部分都是李想在说，她在听，苏茜在一旁打岔。
前面是周启光跟张尧。
张尧正揽着周启光的肩膀，晃晃悠悠地朝寝室走去。
颜四四第一次见自己的室友，下午来的时候室友都不在，现在是晚上大家都回来了也刚好可以做个自我介绍。
寝室人除了四四之外全是之前认识的，四四一推门，就有人从书桌前转过头看着她。
转头的人穿着件黄色的睡衣，头发散在胸前，上面还有些水珠在往下流淌。
其他人已经上了床，听到声音歪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李想拍了拍四四的肩膀跟她说了句晚安就跟着苏茜回了自己的宿舍。
四四关上，向大家做了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颜四四。”
一片寂静，没人回答，有人中途翻了个身，被子爬动的声音在寝室中被无限放大。
四四抿唇，把书包放到自己位置上，拿出书就开始看了起来。
初来民高的第一夜，天上没有星星，月亮也没有出现。整个天幕上就只有被墨水泼过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晕开，就已经被晒干。灯光昏黄，被风吹得四处摇曳着，树影婆娑，偶尔有几只鸟飞过树梢，惊起树上的叶子一阵发抖。
寝室的灯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亮，刚买的小台灯兢兢业业地发着光。
床上的室友翻了个身，在黑暗中默默长叹口气。
隔壁床的人踢了踢床板，侧过身来对叹气的人说：“你能不能不要叹气，别人还在学习呢！”语气上扬，像是被刻意隐藏的噪声，虽然小，但是刺耳。
“你学习？”叹气的人说。
“我不学习你还不让别人学习了？大晚上的不学习还能睡觉啊?”
“可能是要做年纪第一吧？”叹气的人又叹了一声：“所以不睡觉。”
“哪来的第一，现在也就只是前十而已。”女生“咯咯”笑了起来，“但是很快就能到第一的！”
说话间，颜四四抬头把台灯给关上。寝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摸索着爬上床，四四拉过被子就睡了过去。
窗外，蝉声渐熄，阳光缓至。
清晨的阳光有些冷，昨夜没有星月，连带着路上的花草都暗淡了一圈。
颜四四来的很早，教室还没有打开，她就拿着英语书在楼道里等着，等人来开教室门了，她又拿着语文书跑到外面去背古诗文。
民高的小公园很是精致，中间立着个四四方方的小亭子，亭子周围是围成一圈的大理石做的长椅。长椅身后立着几株说不出名字的小树，树的后面是一片草坪，草坪上面是大片大片簇拥着的星星点点的红色小花。小花的后面是米白色的教学楼。
颜四四坐在亭子里，一眼看过去，教学楼身后是连绵的青山，青山罩在白色的天幕下像是被硬生生扯出来的还未裁剪好边角的布。
膝盖上的书被风卷起几页，颜四四伸手去抚平。白白的纸张在有些黄的手掌下乖顺地待着。
颜四四背了一段，抬头回忆一下，再低头看一下内容是否相符。来回几次，颜四四有些累了，扭动着自己的脖子，看看四周的景色。
周启光就是这样闯进颜四四视线的。少年一身黑白相间的校服，衣服被理得整整齐齐的，耳朵上戴着个白色的耳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插着裤兜站在公园外面，修长的身子立在绿地中央，显得各外出尘。
颜四四顺着刮来的风眨了眨眼睛，再一睁眼，周启光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手机不断在包里震动着。颜四四放下书，拿出来，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着。
——四四，你去上课了吧？这几天都在忙，没看手机。
——我拍到了一张超级棒的照片，等我回去一定给你看！
——四四，先不聊了，我得去守着据点拍照了，这次的抓拍一定可以做到完美。放假了见。
颜四四摸了摸手机，轻轻舒了口气，回了句：“放假见”就收好语文书去教室早自习。
今天跟昨天一样也是学生来报道的日子。
灭绝在昨天就去跟人度假去了，班里来了个代课老师。
老师下午在班级里随便安排了一下事项，选了班委后，就先让他们打扫一下卫生，收拾收拾明天才好好上课。
众人一阵欢呼，有人在新来的老师脚一踏出教室后就飞奔了出去。
颜四四把书摆好，肖梨就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她桌子上，语气不客气：“诶，就你，颜四四是吧，留下来打扫卫生！”
教室里还有一帮学生，肖梨这个新上任的劳动委员可不敢把火烧到他们头上，只好盯着新来的颜四四了。
刚刚来跟颜四四换位置的女生悄悄地拉了一下劳动委员的衣袖：“肖梨，别叫她了，我帮你扫。”
颜四四有些意外，觉得这声音像极了自己昨晚听到的声音。
“凭什么不能叫她啊！”肖梨声音大了起来，“今天打扫卫生的，就你了！”
刚刚还在闹腾的教室顿时静了下来，有不少人暗戳戳地往这边看。
颜四四愣了愣，倒也没有异议，“要是你陪我的话我不介意啊。”
四点过后的教学楼在淡黄色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走廊散去了喧嚣，只有两三个学生还倚在门口聊天。
颜四四抬着水盆往教室走去，她负责擦桌子跟窗子，其他人早已经弄完走了，她还差一点点。
李想在窗口朝她招手，带着自己刚刚从食堂带来的饭就走进了食堂。
“四四，快点来吃饭吃饭！”她跳着对四四说。
“现在才四点，吃什么饭？”苏茜在背后翻了个白眼，走到颜四四面前洗了帕子就开始帮她擦起桌子来。
“吃完了好去玩！”
“你就一天想着玩！”苏茜打击她。
阳光颜色逐渐变深，视线所到之处尽是殷红一片。
“四四，你们寝室住的都是谁？”李想趴在桌上问。
“没注意。”
“她们寝室啊！住的都是肖梨那种牛鬼蛇神。”
“那四四岂不是很惨？都怪周启光太有魅力了！”
“周启光有没有魅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喜欢他的人是挺多的。”
“都喜欢他什么？就因为好看？”
“不止好看，还专一。”
颜四四被这话题吸引了眼光。
李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道：“他那个传说中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白月光？”
苏茜点头：“不过，这年头还觉得他惦记着白月光的人估计都是傻子了。”
颜四四摇头反驳：“我觉得白月光是真的。”
月亮还没有上来，大片大片的殷红在颜四四身后盛开。她像是沐浴在红色的大海里，有些黄的脸上半是血腥，半是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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