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们......也为我想想好吗......一个个......都只顾得自己......小慎也是……能不能多感受下我……”
朝空摇杏脱掉脚下的木屐拎在手里,光着白嫩的小脚从众人身边穿行而过,步履蹒跚地要离开拜殿庭院。
她的脚丫踩在规则不一的砂石上,独自离开的背影如同随时会碎裂的玻璃,令人胆战心惊。
江源慎像被农夫伫在稻田里的草人一般,动弹不得,她纤柔的身影,好似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重回知鸟岛的那一天,自己本以为知鸟岛上已没有了自己的珍贵之物,但现在对于朝空摇杏的感情却日益深厚。
可双方好不容易构建起的引力,却被自己切断。
领悟到这点,江源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羞愧难当,呼吸都要压低似的缓缓进行。
“呜呜呜......可恶……可恶啊——!他妈的——!”
躺在地上的伊藤华堂突然哭喊出声,像是认定江源慎和纯洁无瑕的静海深月发生了亲密关系,整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哭的泪涕横流。
而静海深月却始终没看他一眼,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灯光扑朔的天灯,仿佛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江源慎此刻哪里有心情理会伊藤华堂的哭诉,只想立刻追上朝空摇杏。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一只手握住了江源慎的肩膀。
回头一望,是静海雅人。
他居高临下地仰起脸,冷声说道:
“你不能走,我怀疑你和梓川有共同破坏这场祭典的嫌疑,同时还涉嫌暴力,我要求伊藤警官立刻逮捕你。”
江源慎瞳孔一缩,犹如在深夜中潜入了无底沼泽。
“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这个家伙要这么针对自己和梓川孝空啊?
——为什么要将那些残忍的事情说出来啊?
“字面意思,我要求伊藤警官逮捕你们。”静海雅人轻蔑地说着,“就现在。”
伊藤润蹲在伊藤华堂身边,对着江源慎无奈地说:
“江源很抱歉,我知道朝空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但我希望你现在能和我们一起回去接受调查。”
就在这时,天空闪过一道白光,发出轰然巨响。
大气宛如音箱里的振动板,带动着空间微幅颤动,引得众人都怔了一下,抬起头,纷纷露出惊恐不已的神色。
如同灰色黏土的积雨云不知何时翻涌上天,明明之前都没存在,好像是一瞬间从大海深处冒出来的。
轰隆隆的低音鼓声在云层上方缓慢回荡,冷风在海面上扬起涟漪,几滴豆大的雨滴倏然落下。
全部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四周已经被倾盆大雨变得白茫茫一片。
草与花的浓烈气味混杂着尘土,弥漫了整座知鸟神社。
静海深月背后丛生于池畔的荷花,在雨滴敲打下猛烈摇晃,卷起的风,伴着细小飞沫一同吹进廊坊走廊里。
“下......下雨了?!”
“为什么会下雨?这根本不可能啊!天气预报说了今天一整天是大晴天!”
“完蛋了!剩下的天灯!天灯——!”
众人哪怕看过了天气预报也始料未及,突然有人嘴里说出一个词汇,恍然发觉,立刻抬头朝天望去。
还未飞远的天灯没逃出雨云,薄纸根本抵挡不住硕大的雨滴,燃烧着的天灯,一一在远方坠落。
它们如同逆飞的流星,化作无数颗小点,坠落到大海、森林、水渠、田野、屋顶......
天灯沉溺于暗色的海洋,风雨沦陷于漆黑的岛屿。
豆大的雨水溅落在江源慎的身上,冷流逐渐窜遍全身。
他下意识地望向静海深月,她的黑眸里溢着神秘,小脸冷清。
穿着宫廷雏偶服的皇后,宛如飘荡在灰色汪洋中的雪白帆船,耀眼夺目,那副模样真的非常美丽。
江源慎的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一句话——
「皇后是知鸟岛的一切,传言她能操纵岛上的天气季节、生物的生死、甚至时间都能掌握,让人抵达过去、以及未来」
静海深月望着屋檐上随着重力滴落的雨滴,樱色的唇开阖着:
“真的......下雨了......”
她的话语伴随着远处港口客船发出的噪音,传到这里像是呢喃般的微弱。
雨依然下个不停,众人躲在廊檐下,静海深月则被神社人员和静海雅人带进拜殿内。
梓川孝空和江源慎待在一起,伊藤润就在旁和两人说着诸如控制火气之类的话,但江源慎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他抬起头瞄了眼独自一个人蹲在角落,正双臂抱头的朝空政宗。
“他怎么了?”江源慎对着梓川孝空说,“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身体逐渐好转的梓川孝空瞄了他一眼,长吁一口气说:
“虽然不风采,但告诉你也不是大事,政宗他喜欢静海深月的母亲,但被明确拒绝,他就找我一起喝酒,正巧中菜也在,结果当晚他误把中菜当做深月的母亲......”
江源慎淬了口唾沫,一阵恐怖的感觉宛如尖锐的冰箭,从脚底一路贯穿至头顶。
“中菜阿姨她能接受?”
“中菜喜欢他好几年了,当时她和我说很开心......”
梓川孝空说完后愣了下,像是觉得这句话太过恶心,旋即苦笑道,
“不管怎么说,那时候的我们还太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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