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年,洛漓在君琰的“悉心教导”下成熟稳重了不少。即便徐太傅已经病愈归来,她还是常常去辰恩殿品茶,或是与蓟莨切磋切磋,倒也获益匪浅。
这不,王兄打猎之时又给她带回了一只新生的幼兔,作为她及笄成人的礼物。但小兔子许是营养不良,羸弱不堪,君琰只看了一眼,便断言它命不久矣。洛漓为了争口气,愣是养了两个月,小家伙总算是壮实了一点儿。
她抱着兔子满面春光地去找君琰,可刚到院子里,兔子就挣脱了她的怀抱,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她追着兔子一直到君琰的书房门外,总算把它逮了回来。不得不说辰恩殿的守卫实在是太过松懈,她一路跑进殿内竟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遇到。
“圣虞宫伺候的人如何?”
念及门外偷听于礼不合,洛漓正打算去偏殿等候君琰,却被他这冷冰冰的语调生生逼停了脚步,尤其他还提及了,她的父王。
“只要再服用两个月,我们的王上,必死无疑。”
她的心一颤,手上的力道渐松,小兔子再次从手上挣脱,跑进了书房。她霎时间慌了,不知是该追进去还是转身逃。
最终,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兔子几声短而凄厉的呜咽,她的心揪在了一块儿,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内监服的男人走了出来。洛漓认得他,他是父王身边伺候的内监总管常孚。常孚见到她,也没显得太过惊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手上还捏着那只已经毫无生息的兔子。
洛漓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面色惨白地倚在门框上。
君琰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看了地上精致易碎的人,冷冷地开口:“你本该逃的。”
“为什么?”她两眼无神地望着常孚消失的方向,喃喃地质问着他。
“我以为你知道。”
他伸手拉起她,有些粗鲁地将她拽进书房,关上了门。
“你真的,对我父王下毒了吗?”
“是。”他痛快地承认,语气淡漠,“他该死。”
她正欲反驳,他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父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不是吗?这两年,明里他待我温和亲厚,暗地里却处处为难,妄图切断我与边塞的联系,令我孤掌难鸣,他便可以无所顾忌地除了我。而他又为何如此迫切地想杀我呢?”君琰说着一步一步靠近她,声音陡然变得狠厉起来,“因为他恐惧,他心虚!他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是因为他知道我为何而来,知道他欠了我什么!”
洛漓瞪大了眼睛看着君琰那张放大数倍的脸,他面部的狰狞和眼中彻骨的恨意令她不寒而栗:“……他欠了你什么,需要用命去还?”
君琰退后两步,满脸嘲弄:“你难道真的以为十七年前的那场暗杀是柏梧人的手笔吗?你一定也有所怀疑吧,否则又为何刻意接近我。”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底气,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而他只是冷眼望着她此刻的狼狈,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不可能,不是的……”她不停地摇头,扶着一旁的桌角撑着自己不倒下,“这么做对父王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他没理由……”
“至少有一个好处——可以除去焱王府,又不违背先王遗诏。”君琰打断她苍白无力的辩解,“焱王的权力、地位都是先皇赐予的,先王对焱王府毫不忌惮不代表你父王也可以容忍,何况他天性多疑,又怎会任由焱王府扩势成为对他王位的威胁?为了除掉我父王,他不惜与虎谋皮,割西南三城给柏梧,生生背弃了那数万子民!”
他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我母妃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会带着我远赴边疆,去寻求父王旧部的庇护,也表明我们无意帝都繁华,只想安度此生。可即便如此,你父王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数次派杀手前来。五年前,最后一次暗杀,他几乎就要得手了——”君琰猛地扣住她的肩膀,逼着她直视自己,“那柄刀即将刺穿我心脏之时,是母妃替我挡下了那致命一击,我才苟活至今!我始终记得她身上那股被鲜血染透的兰花香,午夜梦回之时,窗外那一丛丛的兰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背负的仇恨。我父王戎马半生,对大凉忠心耿耿;我母妃纵使含冤受屈,也从未想过挟私报复;可他们最后又落得什么下场!”他松开她,她跌坐在椅子上,“忠诚换取不了信任,这样的王不配追随。如他所愿,我的归来便是为了复仇。我要把他拉下他最重视的那个王位,毁掉他所珍爱的一切,将他践踏在脚下,让他为我父王母妃偿命!”
瞥到了她眼底的恐惧,君琰赤红着双目转过身,背对着她平复心绪。
书房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之中,静到只有他们的呼吸声。洛漓抓紧衣袖让自己冷静下来,许久,微颤着声音开口:“一切……包括我吗?”
“既已决心走这条复仇之路,我便会扫除所有障碍。”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警告她:如果她挡了他的路,他绝不手软。
强忍着喷涌的泪意,她走到他身旁,慢慢握紧他的衣袖,哽咽着声音:“阿琰,别这样好不好?我会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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