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秀安静的坐着,手无措的摆弄着小木簪,桌子下那双未着寸履的雪白小脚可怜兮兮的踮着,一头乌黑秀发披落在腰间,倒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离天寻坐在对面,不发一言,仔细的端详着对面的可人儿,所谓美,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雪为肤,以水为姿,以诗为心。此刻,离天寻倒觉得眼里有她,天地万物再入不了眼,她在他心里最美。
气氛太过安静,何家秀觉得拘谨,怔怔的看向离天寻,心想第一句要怎么开口,要不来一句:嗨,其实我是女的。可是觉得好白痴,他已经自己看到了,或者我美吗?呀呀的,太风骚了,还是来一句:离天寻,瞧我变身咯。呸,有病。
何家秀很苦恼,何家秀很纠结。
何家秀绝想不到离天寻居然来了这么一句:“我看到了。”看到了水花,然后转过了身。
手中的小木簪掉在桌面,何家秀脸一片绯红,觉得滚烫无比,这样子的她让离天寻想入非非,离天寻又正色道:“我会负责的。”
“啊?”何家秀觉得这件事有点严重化了,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离天寻…其实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
离天寻挑了挑眉,凛然的说道:“可我还是看到了。”看到了花瓣。
何家秀怔住,怎么越发觉得离天寻有点无赖的感觉,她弯起一汪笑:“那个…离天寻你当没看到。”讨好似的,倒显得离天寻像受害者。
离天寻故作沉思,拧了拧眉,很是为难:“我娘教导我,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当。”要听娘的话,才是男子汉。
“可是你什么也没做啊。”何家秀欲哭无泪,她当事人都不追究,他到底在胡搅蛮缠什么?
“非礼勿视,看到了就等于非礼了,既然非礼了就等于做了,做了就要承担。”离天寻变得非常不离天寻,何家秀变得很是何家秀,拍桌而起:“离天寻,不许再说看到。”看到就看到,居然还说上瘾了,这不是扯伤口撒盐巴嘛。
离天寻一副受惊的样子,低垂着脑袋,仰起受伤的眸子看向何家秀,何家秀嘴角抽了抽,挫败的坐回椅子,那双小脚在桌子下面互相搓了搓,离天寻的眼睛原本就美,如今在装个委屈,那双眼睛简直可以用来秒杀万千少女的心。
看着离天寻的眼睛,何家秀就觉得有罪恶感,当下败下阵来:“那…其实…呃?那个…离天寻你别伤心…我…我不是有意凶你的…”看了眼离天寻又说道:“所以…你…真的不用对我负…”再瞧离天寻听到这话受伤的样子,何家秀就没勇气说下去了。
沉默片刻,何家秀试探的问道:“离天寻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不让你负责任,你就不是男子汉。”
此刻的离天寻确实很不男子汉,装得跟小媳妇似的,肯定的点了点头。
离天寻如果不是男子汉,那就是娘娘腔,想想都觉得发毛:“离天寻,那你对我负责吧。”这话听起来真是暧昧。
离天寻嘴角微微抿起,装得他都快得内伤了,这丫头不管多机灵都改变不了迷糊的毛病,惊喜道:“真的?”
何家秀羞答答的点头,尔后又突然慌张道:“那我碰了你…手会不会就没了…到时候怎么吃饭。”不能吃饭,生活就不美好。
离天寻似想起什么,扑哧一笑,看来她已经见过容浓了,只是没想到她担心的是没手不能吃饭,倒真是可爱:“不会的,我会保护你。”说话间离天寻已走到何家秀的旁边,保证道:“何况没了手,我会喂你的。”一切有我在。
何家秀鼻子发酸,这是她听到的最真挚的情话,似乎从遇到他的那刻起她的心就怦然沦陷,装得满满的,不管以后如何流浪,她都相信他会找到她,会长长久久不离不弃的陪伴她,顾不上什么礼仪,真性情的人最潇洒,何家秀伸手抱住离天寻的腰,贴着他闻着属于他的味道:“阿寻。”
阿寻?这个名字真好,听起来真甜,手轻抚着何家秀的秀发,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真名了吧。”
何家秀松开环抱离天寻的手,面对离天寻端正的坐好,咯咯的笑道:“施家明,是假名,我没有骗人。”
离天寻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奈的附和道:“嗯,很诚实。”
“阿寻。”
“嗯?”或许这是专属她一个人叫唤的名字。
“如果有一天我丢了,阿寻一定要寻闺归,闺儿。”她知道一旦拥有就害怕失去。
离天寻喃喃念道:“闺儿…”这小乌龟想来就是这么衍生出来的吧:“闺儿,姓什么?”
“何家秀。”她相信他,对他毫无保留。
离天寻神色一变:“你姓何?”见何家秀点头,他继续问道:“苏都何海玉是你的?”
“他是我爹。”何家秀突然伸手抓住离天寻的手臂,激动道:“阿寻你知道我爹,那你一定知道谁是凶手对不对?”
离天寻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何府前几天突然被大火烧尽,至于具体原因并不了解。”
何家秀颓废的松开手:“何府的下人都被杀了,爹生死未卜,他不许我找哥和娘,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呜呜…”何家秀情绪积压太久,一下子倾泻而出。
离天寻一把将她抱住,遇到她的那刻起她鬼灵精怪,嘻嘻哈哈,显得没心没肺,迷糊的她却保持着一颗玲珑巧心:“哭吧!这条路走下去就回不了头。”这条路我们相伴而行。
离天寻将何家秀抱上床,贴心的为她盖好棉被,倾身吻去她眼角的泪,转身离开。
之前她窘迫的说:“离天寻,衣服湿了。”他从衣柜拿了他少年时代的衣服给他。
她又说道:“离天寻,你不许偷看哦。”他哭笑不得。
尔后她穿好衣服说道:“离天寻…这些是不是给你准备的?”她用了他的洗澡水。
她做错事的澄清:“离天寻,他带错房间了。”幽灵果然不可信。
……
她是那么真实,他倍加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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