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悲拿起挂在旁边的披风,将瑟瑟发抖的何家秀包裹住,拉过何家秀的手握住,微微松开又紧紧握住,何家秀的小手透着一种极致的冰凉。
“冷了怎么还坐在这里弹琴,笨蛋。”何家悲极力的忽视何家秀的不对劲。
何家秀鼻子发酸,冷得缩了缩身子,抚上自己的左脸颊,原本美得不可方物的左脸此刻皮肤里面似有一只雪白透明的毛毛虫横在上面,毛毛虫旁边的皮肤却如同被敲击的玻璃产生斑斑裂痕,整个左脸显得非常糁人。
“哥…”何家秀想抽出何家悲握着的手,她知道那种冷是透入骨髓的,握久了,何家悲可能会被寒气所伤。
“没事,哥练过武,身体好着。”何家悲怎会不知道,但是看着何家秀受苦,他心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刚才为何弹琴?”
何家秀哆嗦着:“爹说,乐曲能让我减轻寒冷。”
何海玉知道闺儿的病?看来三年前那件怪事并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只是现在还是先减轻闺儿的痛苦再去了解,何家悲将何家秀抱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才从腰间拿出玉箫:“以后哥就是闺儿的乐曲。”
“哥。”多少个寒冷的夜都不及这一夜的温暖,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陪伴,疼痛居然少了几分。
箫声时而萧萧几叶风兼,时而催花木歇花奴鼓,时而春风吹散湘帘雨,时而隔花才歇康纤雨,时而鸟丝画作回收纸,时而阑风伏雨催寒食,时而晶帘一片伤心白,终得梦回酒醒三通鼓。
何家秀左脸的丑痕已褪去,身体不再冰凉,安逸的睡着了,嘴角还噙着笑,何家悲将被子拉好,看着何家秀保证道:“睡吧!以后不会再是一个人。”
圆月又缺了一口,夜陷入一片宁静,何家悲坐在一旁,静静守护着何家秀……
三年前,月圆之夜,三岁的何家秀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一个伺候的丫鬟被吓得晕了过去,再后来不只那个被吓晕的丫鬟不见了,整个竹院的下人都被遣散,何海玉对何家秀说:“闺儿要记住,有些痛要自己忍着。”
何家秀不懂,她只知道:“爹,闺儿冷。”当时,何海玉紧紧的抱了她一夜。
再后来她也清楚了,每到月圆之夜她就会浑身冰冷,她就会变得奇丑无比,如此反复,就像一种奇怪的病,她问过何海玉为什么不请大夫,何海玉突然怒了:“你没有病,只是出生时受了寒才会如此,以后不许再提看大夫的事。”
何家秀越来越迷茫,她分不清楚何海玉是否真的宠爱她,每个寒冷的夜她只能自己蜷缩,因为何海玉说过有些苦要咬着牙受着。
何海玉说:“闺儿好好学弹琴,以后冷了就弹曲子给自己听,就不冷了。”
何家秀点头答应,可是当冷到极致之时,根本无法弹出任何乐曲。
恍然而逝,一年年的熬了过来。
当得知三年前发生的事,何家悲第一时间去了千岩洞。
何家悲讲了何家秀的病症,面具师父莫名其妙很生气,将他赶了出去,只说了一句:“所谓悲也,非心也。”
何家悲楞住,没有心?不闻不问吗?如何能做得到。
何家悲后来去了客栈,侍其子夜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有事要回京。
生活似乎有所变化,却又似乎一切如初。
何海玉回府了,看到何家悲依旧冷脸相对,时常去竹阁陪何家秀吃饭,席间总是古古怪怪说:“快长大了。”然后兀自叹气,搞得何家秀浑噩不解。
而每到月圆之夜,不管何家悲在哪,总会不顾一切的回到何家秀身边,何家悲本想输内功来给何家秀驱寒,无奈输内功,何家秀就会痛苦不堪,如今随着何家秀的长大,箫声已然无法抚平疤痕驱除寒冷,但是随着何家秀的长大,发病的几率减少了,只有在每年中秋之夜才会发作,如此一来何家悲倒也是舒了一口气。
安十一为何家秀授绣两年,就因一道圣旨入了宫,成了宫中御绣。
何家悲本想教何家秀武功,何家秀以懒为由只学了轻功,且轻功学得非常了得,连何家悲都自叹不如。
何家悲常带何家秀在苏都溜达,如此一来,何家秀再没迷过路,而且对糖葫芦情有独钟,何家秀时常会想起那双漂亮的眼睛,却记不起那个人的长相。
天元二十三年,一晃就是十年。
十五岁的何家秀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肤若凝脂,气若幽兰,极致之美。
十八岁的何家悲更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前几年,一家名为“何处归”的绸缎庄在苏都盛起,没人知道幕后老板是谁,只知道何处归的服饰上面的刺绣精美,更重要的是何处归有四大美丫鬟,分别唤作:春纺,夏纱,秋绫,冬绸。时常还能见到一只大胖狗在何处归进出自由。
总之如今的何处归的名气可与“二坊一阁”以及第一茶楼、雅居楼、天绣楼等匹敌。
苏都这十年内变得更加繁荣昌盛,总有人慕名而来,苏都一下子涌现许多异地人士,虽为苏都增添了特色,却也让苏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苏都街上,眉宇正气的男子跟上一身华衣,俊美绝伦充满贵气的公子,不免叨唠几句:“公子,这人生地不熟的,您慢点走啊。”
贵公子打开扇子,一脸笑意:“景人,你公子我可不是姑娘,这忸怩的走法可学不会。”
景人无语,只好紧跟着贵公子,心里哀怨,好歹自己也是带刀侍卫,如今陪着太子殿下疯,容易嘛我。
贵公子乃当今皇后之子,天元十七年被封为太子,今年十七岁,长得不仅一表人才,而且颇得天元帝的赏识,文武双全,和蔼可亲,深得下人和其他皇子公主喜欢。
此次偷溜出宫,想必景阳宫和凤心宫已然有所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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