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是云烟坊的女掌柜,约四十几岁,她其实并未出嫁,以前是惠春坊的头牌女妓,因为身轻如燕,舞姿轻盈,颇有些前朝皇后赵飞燕的风采,就被客人起了这么个浑名,慢慢竟然叫开了。
赵夫人自然是个大美人,只是美人迟暮,眼角不可避免爬满了细纹,尤其是笑的时候更明显,也许因此平日里她都是冷冰冰的,云烟坊那些打人罚人的规矩都是她定的,可以说,在蔷薇山庄,这是个最不能得罪的人物。
顾秋水吃完了饭,去丛佩兰那里借了一套旧衣服,一件天蓝色的短褙子,下面是同色的裙子,已经洗的微微掉色了。她换上这套衣服,因为丛佩兰身量高,而且已经发育,顾秋水穿着就有些宽大,显得极不合身,然后重新梳了梳头,把金簪子也摘了下来。
二进院子不像其他进被分割成了四五个院子,二进只有左右两个院子,左手边儿梧桐院是她们这些被买来的姑娘学技的地方,右手边儿槐花院是赵夫人的院子。
顾秋水与丛佩兰在甬路中间分开了。
顾秋水深呼一口气,上一世因为她不懂规矩,挨了赵夫人的打,这次希望能避免。
一进院子就有个小丫鬟跑进来,是春草,春明的妹妹,才不过七八岁左右。
春草午间给赵夫人泡的茶有点淡了,因此挨了齐嬷嬷的骂,所以有点无精打采,恹恹的对顾秋水说,“你是新来的小姐姐?夫人还没起来,你等一会儿吧”
顾秋水点点头,问她,“你姐姐春明呢?”
春草瞪大了眼,说,“你认识我啊?也认识我姐姐?”
顾秋水立马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笑道,“自然不认识,是墨菊那丫头告诉我的,说赵夫人院子里有对姐妹花,□□明春草,又漂亮又伶俐!”
春草眼睛瞪的更大,说道,“墨菊?她会夸我?我不信。”
这天聊的,聊死了。
顾秋水尴尬的望天。
好在没一会儿一个大丫环走出来,板着脸问,“你是顾秋水?快进来吧。“说完有些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那目光里带着些许傲气。
顾秋水却不以为意,这大丫头是绿翘,出身官宦世家,他父亲倒是个货真价实的贪官,早被炒了家,绿翘被卖到惠春坊,不知怎么得了赵夫人的青眼,没有被迫为妓,而是被赵夫人赎了身,做了她的丫环。
绿翘自视甚高,向来看不起她们这些人。
掀开珠帘子一股子茉莉花香扑面而来,屋子正中摆了一张红木的美人塌,赵夫人半躺在那里,睡眼惺忪,她看见顾秋水进来,飞快的看了两眼,伸出一只手来,春草赶紧递了一盏茶过去,赵夫人就手喝了一口放下。
“呸,一万六就买这样的货色?老九的眼力是越来越不行了!”赵夫人说完站起来走到顾秋水面前,伸出一只涂了大红蔻丹的手,摸了
摸顾秋水的脸庞。
长长的手指甲带着陌生的脂粉香,顾秋水半闭了眼忍着。
赵夫人终于停下了手。
但顾秋水知道并没有结束。
赵夫人又重新躺回美人塌,手里拿着一把扇子随意把玩着,朝绿翘使了个眼色。
绿翘点点头,上前就扒顾秋水的衣服。
上一世就是这个时候她和绿翘打了起来。因此挨了打。
顾秋水闭着眼,不一会就感觉身上一片清凉。
绿翘拿了一把软尺在她身上量来量去,记录各种尺寸。
赵夫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心里暗想差点被骗了,这些年她见到的八九岁的小姑娘多了,只看一眼就能看出再过几年出落的怎么样,有的会越长越漂亮,有的会越长越不好看,这小姑娘长了一张无懈可击的漂亮脸蛋,只是被稚气所掩盖,没想到脱了衣服身段也这么好,胸,腰,臀,腿的比例非常好,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小姑娘是皮骨俱美。
可以预见,再过几年,这女孩会出落成美人中的美人。
赵夫人满意的笑了,阿九的眼光还真是不错的,朱侯爷一直想找一个穿衣是仙女,脱衣又妖娆的女子,过几年就能如愿了。
扬州不比京城,冬天没有烧地龙的习惯。
顾秋水光着身子冻的瑟瑟发抖。
绿翘量好的尺寸一一记录在册,才说了一声,“穿上衣裳吧!”
顾秋水搓搓手,忍住眼里的泪,飞快的套好了衣服。
赵夫人心情不错,但是规矩却不能废,就挥了挥手,绿翘会意,走到屋门口冲着院子喊了一声齐嬷嬷。
齐嬷嬷长的五大三粗,早年是在庄子上种田的,丈夫死的早,她自己也没有儿女,十分贪钱。
齐嬷嬷一把把顾秋水拽出屋子,指着院子里的青条石地面说,跪下。
顾秋水早就防着这一招,跪下的同时迅速掏出袖子里的半块银子,轻轻扯了扯齐嬷嬷的袖子。
齐嬷嬷眼睛一亮,心里哎呦了一声,这么有眼力架的小姑娘倒是少见,赶紧接过去塞到了自己袖子里。
接下来打在顾秋水身上的鞭子便如同蜻蜓点水。打完了顾秋水也不忘装着十分难受的样子晕倒在地。
齐嬷嬷叫了另外一个老婆子一起,把她推搡到院子门外。
顾秋水看看四周无人,拍拍身上的泥土,起身走了。
这蔷薇山庄下人婆子很少,多的是家丁,不过这些人白天一般不出现,都是晚上值夜。因而顾秋水很顺利的回到了蔷薇院。
丛佩兰和墨菊都不在。
蔷薇院的净房外面有个小隔间,里面盘了锅灶,是专门烧热水供日常所用的,顾秋水烧了满满一大锅温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才觉得心里好受些了。
喜欢扬州才妾请大家收藏:(m.9bxs.com)扬州才妾九饼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