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眼圈突然有些泛红,骂骂咧咧的朝他吼道:“兔崽子,当你老子瞎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大禹吗?三过家门而不入?待解决完外面的事,看我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我震惊的看着那叫花子,难道他就是跟着仙子去了九重天的六哥?
可真不经念叨啊……
但这一身落魄的叫花子行头是怎么回事?
还有麻袋里那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六哥被两个兄长死死扣着脱身不得,一边走一边挣扎道:“让我走,你们斗不过他,你们斗不过他……”
他渐行渐远,叫声却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听得我眼皮子直跳,小七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他那三尸神暴怒的老爹了,跑到他跟前一连声的问:“爹,那是六哥吗?六哥不是在九重天吗?怎的混成了个叫花子?他背来那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吓死我了。”
老狐狸一个言简意赅的滚字打发了碍眼的小儿子,祭起一道剑光飞上半空,朝聚集在结界裂隙处乌泱泱的人群飞去,几个儿子也紧随其后飞了过去,小七慌慌张张对我说:“娉娉,你先回房等一等我。”
说完也屁滚尿流的跟了上去。
本瓶子素来有热闹必要上去凑一凑的,小七前脚离开,我后脚便跟了上去,血色月光下,山谷间弥漫起一层绯红色朦胧的雾气,小七家依山而建的庄子延绵数里之阔,要说这东土之地的狐族还真是热衷于过凡人的日子,整个狐狸洞地界桑陌相闻男耕女织,连狐王一族都好似地主老财一般,住在烟火气十足的大田庄里。
直到此时田庄上空巨大的透明结界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我才感觉到此处确是与凡人的地主老财家不同的。
狐狸洞数百只小妖在破损的结界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试图用狐狸海战术将不速之客拒之门外,无奈那不速之客似乎很难对付,我远远瞧着小狐狸们好似被炸上天的炮竹,一群群被打得在空中表演天女散花,好在那人长剑似乎并未出鞘,四周不见血光之灾,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一场斗殴。
小七的老爹分开东倒西歪的狐狸墙,朝外拱了拱手问道:“阁下来此有何贵干,放着大门不敲,为何要来闯结界?”
“我来要人。”
夜风吹来那人冷冷的声音,我耳朵突然一个激灵,这声音听着仿佛有些耳熟啊。
老洞主道:“阁下来寻人,在门首令小厮通传一下便是,作何如此戾气,打伤我族人无数。”
外面那人冷哼一声:“扣了我的人,又用摄魂之术诓我背道而驰,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狐狸洞历来待客有道,绝做不出强留欺压之事,此间必是有什么误会,阁下要寻的是何人?可否向老夫明言?”
那熟悉的声音说道:“我闻得前日这里出了件奇事,有个仙子从天而降,落在你们狐狸洞地界,这位仙子应是与我走散的师妹,便来狐狸洞寻她,不想却一时大意,着了你们下三滥的幻术,走出去半日方才醒过神来。你们作何鬼鬼祟祟藏着我师妹不放?若她在此处受了半分委屈,我今日便将你们一窝狐狸都变成御寒的皮裘。”
我话听到一半,已撒丫子向那人飞奔而去……
“师兄……”
不知为何,我在重重人群之外看到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川脸,心中竟这般欢喜……
直到小风荡荡,将他那最后一句话吹进我耳朵里……
我笑容黏在嘴角,脑门却挂上了一层长短不一的黑线……
这位小爷,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欠揍啊,我在这里承蒙人家日日好吃好喝款待,你却要把人家揍成狐裘,叫我这张脸好生没处搁啊……
我讪讪偷瞄了眼小七一家,却见他父亲兄长几人脸上竟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除了小七,每个人都好似大大送了口气……
星沉看着我朝他跑来,起初有些微微发愣,继而他那冷然的脸色好似雨后初霁,现出一丝朗然的晴光来。
他推开不知什么时候挡在我与他之间的小七,一把将我扯到身边,一双眼睛虽仍是淡淡的,却将我从头到脚看了好几个来回。
“可曾受伤?”
我摸了摸已经痊愈的肋骨,“掉下来时砸伤了肋骨,多亏小七的红髓断续膏,一夜便将我的伤治好了。”
“小七?”
星沉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毛。
我抢在他再说出什么将人家变成火锅或是饺子馅之类的话前,一股脑将小七这两日对我的款待和照顾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星沉听完淡淡哦了一声,目光中的冷意好似不减反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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