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轻轻过来给郑朴斟满酒，然后轻轻退下。
郑朴看着眼前的九霄玉液，扫了一眼桌上残余的美食，“毫无顾忌”地咽了咽口水，又转头看了一眼凌霄，几乎是没带犹豫地就同意了。
“罢了，罢了！美酒美食当前，纵是英雄也无用，便依你，给我找一安静之所便行，不过你要记住今日所说的话，农户和奴仆也要一并送到学堂来。”
“郑先生大德！”凌霄再礼。
至于学堂，凌霄早就安排好了，明净宽敞，鸟语花香，保证郑朴满意。
众人皆称善。
宴罢，众人重新回到会客厅饮茶解酒。
此时院内宴席也已散去，护院们正在撤席，清一色的少年，清一色的黑裋褐黑裤，动作迅速，只有餐具的撞击声和桌椅的搬动声，却没有一人说话。
刚才还在饮酒喧哗的热血少年，片刻间变成了训练有素的冷血之兵。
场面显得有些冷肃，从包厢出来的人们，脸上表情不一，但多多少少都有些吃惊。
刚才人多没特别注意，现在人群散去，只剩下这些少年儿郎，便显得很扎眼。
刘云眼神犀利，这些少年脚下生根，分明是习武有成，诧异道：“凌兄弟，这些都是你的护院？身手看着不俗啊。”
“都是些娃娃，会些拳脚，俗得很。”
你自己都是娃娃，还好意思喊别人娃娃？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玉道人开口了，这位一直以相人境界著称的道长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些娃娃，怕是都有六级武士的境界了，有几个资质好的，已经到了五级水平。”
刘云这才真的惊了。
倒不是六级武士有多厉害，厉害的是这些少年，这才刚到凌家庄多久啊，人是从侯辅那儿买来的官奴，买之前几乎都没学过武，现在变成了六级、五级武士！
这怎么可能？这让他这个同样是武术教习的人，情何以堪？
侯辅也吃惊不小，人是从他那儿买的，情况他更清楚，知道这些少年在练武，可进境如此迅速，确实没有料到。
其他人不太了解内情，赞叹有之，惊讶算不上。只有郑朴老头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抽了抽，忍住没笑。
饮茶时，刘尚很快就把话题重新拉回到“九霄玉液”上来。凌霄这才装作好像是刚刚才想到一样，将心中设想娓娓道来。
酒是大生意，历朝历代都是，除了某些朝代颁有禁酒令之外，哦~不对，没有之外，越禁酒，酒越贵。
但正如凌霄所说，大规模手工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和工人，厂房倒好办，凌霄庄子后面有上千亩的草田呢，这年月朝廷对良田管控得紧，对于草田上盖东西，却还没有违建一说。
除了投入过大，凌霄有点应付不来，他还缺销售渠道。
不要以为你有好产品，人们就会趋之若鹜，那是没做过生意的人的臆想。好酒也怕巷子深，现代商业，渠道之争不谓不激烈。
最早的“单渠道”直营，是以实体店为主；发展到“多渠道”分级代理制，不仅有实体店、百货商场、超市，还有虚拟网络商店；再到“跨渠道”分销，网上分销、微信分销、微博等等，都可以销售产品。
最后发展成“全渠道”，不拘时间、地点、传播途径，将销售的主动权交到消费者手中，消费者可以借助各种社交媒体，实现对商品的选择、购买，带来无缝化的购物体验。
汉代商业还属于初萌期，当然还没有那么多眼花缭乱的渠道之争，但分销渠道的重要性却更大。
这也就是九霄玉液产品够强，不然你指望刘氏、李氏的销售渠道卖你的产品？那佣金可就不便宜了，被渠道抽走佣金，剩下的利润就少得可怜。
所有生意的核心，都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之上。否则，今天的好生意，明天就有可能分道扬镳，谁都不是傻子，特别是生意人，有利则聚，无利则散。
凌霄有产品，有技术，特么的还是创新型产品，自然在合作中占据了话语权，但是汉中郡刘氏、安定郡李氏，都有根深叶茂的商业布局和广密渠道，自然要有既得好处。
凌霄将九霄玉液的代理权进行了分割。
中原以西，西域、西羌、凉州、朔方、并州、司隶的总代理归李氏；
其余益州、荆州、扬州、徐州、豫州、冀州、兖州、青州、幽州、交州等十个州，总代理归刘氏，别看刘氏地盘大，但竞争也强，很多州都有酒坊，还有些州路途太遥远，只能在当地再发展二级代理商。
其实，王莽的新朝将十三州改为了九州，下诏“州从《禹贡》为九”。这九州分别是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豫州、荆州、雍州和梁州。
不过民间还是习惯按汉朝的十三州来划分。
郑朴、侯辅、张弘昌、刘云，四人都不是商贾，凌霄本来想让他们在汉中郡地头上分点羹，结果侯辅拒绝了，明股暗股都不参与，他是官，不宜参与过深。
至于郑朴老头，一瞪眼就把凌霄给顶回去了，我是名士，你别跟我弄一堆铜臭来。
张弘昌和刘云其实有点眼红，但见侯辅和郑朴都不参与，两人也确实对商贾一道不太了解，最终也没参与。
凌霄也不勉强，将汉中郡酒和面粉的独家销售权留给了自己。
最后商议的结果，刘氏、李氏各出两百金，百金做为区域总代理权的押金，百金则作为预付款，支持九霄酒坊扩大生产。
面粉生意最后刘尚还是掺和了一把，没办法，都是抢钱的生意，近水楼台先得月，能抢一分是一分。
李俊也只能答应，他李家的根基在安定郡，在汉中郡的地盘上，需要仰仗刘氏的地方很多。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和凌霄这面粉生意模式有关，他不卖面粉，只卖设备和技术。
两家各收一百金，免费派工匠指导建设一座“水磨坊”，并将面粉发面技术一并相送。技术完善成熟后，另外附送一份详细的建造图纸，并定期派技术人员进行指导、培训和维修。
三方一拍即合，凌霄需要的是资金和销售渠道，刘李两家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盈利产品。
至于铁锅和炒菜技术，在酒和面粉的巨大利益面前，刘尚和李俊反而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行，看来是刚吃饱，已经忘记美食的诱惑了。等你们明天再想起来，看我怎么“调教”你们。
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早就心痒难耐的侯辅起身告辞，他的心思只在《道德真经》上。
众人也都心满意足，一同告辞离去，郑朴表示三天后到岗，连月钱都没问，竟直坐着牛车而返。架车的并不是陆远，陆远在春天的时候，就已经去京师太学深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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