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玫一脸麻木地说:“我全部都知道了。”
万祺:“啊?你知道什么?”
天彻底黑了。
他们在往村子里走。
在他们身后, 穿白袍子、坦露着胸口的疯子,依然高高地坐在架子上。
那张瘦得凹下去的脸,笑嘻嘻地目送着他们离开。
突然之间, 他僵住了。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幽蓝, 他的嘴角诡异地上升——
疯子张开双臂, 像一只雌/伏的白鸟, 奋力地向下跳。
他跌落进雪地里。
冰冷的雪浸没了他的口鼻, 吞噬他的声音。
他沉默地陨落。
无人知晓, 无人在意。
*
他们迎风而走, 冷得纷纷拢紧了衣襟。
拿玫说话时,不断哈出了白气;她的脸仿佛也在笼罩在一团白雾里, 若隐若现。
“我知道了绢代和婆婆的关系。”她说。
这话一出, 剩下的人都转过头。
拿玫:“婆婆是村子里的巫女, 后继无人,我和绢代都是她领养的孤儿。”
“所以你们是好姐妹啊?”万祺气鼓鼓地说, “我居然不是你唯一的闺蜜!!”
路显扬:“……第一次听说有人对游戏剧情吃醋的。”
万祺:“呃, 对哦,好像这些都是假的。”
拿玫安慰地拍了拍她:“没有了,我们从小就关系不好。绢代比较阴沉, 喜欢躲在房间里。而我比较活泼可爱,奶奶更爱我。”
路显扬:“……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自夸的。”
拿玫:“嘻嘻, 那你还要不要听了。”
路显扬:“听听听。”
他们经过了村口的枯树。
残雪簌簌地落下来,枝头间藏着一轮弯月。
拿玫:“大概在我十八岁的时候, 绢代不小心掉进了冰湖里。她的腿受伤了,从此都站不起来。她变得更加阴沉, 还经常躲在角落里偷窥我。”
万祺:“呃, 听起来有点吓人。”
拿玫幽幽地说:“还有更吓人的。”
“——还记得照片上那个男孩吗。我们一起长大, 他叫英夫,一直暗恋绢代。结果有一天,他就把我也推进了冰湖里。”
万祺:“??”
路显扬:“??这也太狗血了吧?!”
拿玫幽幽道:“是吧,我也觉得这个游戏有病,不知道设计师是不是看过《小时代》呢。”
路显扬:“然后呢?”
“然后……”拿玫卡了一下,“我没事,我就匆匆离开村子去上大学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这是我上大学之后第一次回村。这就是‘我’的全部记忆。”
路显扬嘴角抽搐:“你命也太大了吧,掉进冰湖里都没有事的。”
拿玫:“嘻嘻。”
她当然撒谎了。
第一次被推进冰湖的时候,那个“拿玫”就死了。
重新活过来的她躲过了这一切,连夜离开这个村子去上大学。
蒋睫很敏锐地加入了话题:“但‘你’去上大学了,所以这个故事里最关键的一部分,反而是缺失的。”
路显扬:“也就是,在你走后,绢代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绢代肯定是个坏女人!!!”万祺气愤道,“卧槽,她的心愿不会是什么很变态的事情吧??”
众人面面相觑。
蒋睫试图安慰她:“呃,游戏不会有那么重口味的目标吧。”
“不,这个游戏一向很重口味。”拿玫麻木地说,“我带你们去她的房间找找线索。”
他们回到婆婆的院子里。
几个老人提着红灯笼在门口等她。
摇曳的灯影照在这些苍老的脸上,其中一个老人颤声道:“生死有命,玫玫,你不要太难过了。”
拿玫看了一眼内院。
空空荡荡,既没有方才被烧尽的灰,也不见奶奶的尸体。
“奶奶呢?”拿玫问。
老人:“我们把她抬到后山上了。”
拿玫:“哦。”
万祺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困惑地问:“呃,那你的婚还能结吗?你是不是得守孝三年啥的?”
拿玫:“……”
美女头大。
阴谋!这绝对是游戏想要拆散他们父女的阴谋!!
“不行。”拿玫断然道,“我们喜事丧事一起办了!说好要坟头蹦迪的!”
万祺:“……厉害了。”
老人却缓缓道:“自然是明天。天定的日子,任何事都不能更改。”
他沉沉地看了拿玫一眼。
浑浊的目光里似乎有无限深意。
但拿玫置若罔闻。
她只是露出了快乐的笑容:“嘻嘻,那就好。”
*
出于礼节,这群人里唯一的男生路显扬,将老人送到了门口。剩下的人等他回来,就继续往里面走。
路显扬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仿佛知道了什么。他眉头紧锁,几乎欲言又止,想要对拿玫说些什么,但是却又忍住了。
而拿玫则在认真地做导游。
奶奶的家比预想中要大很多,这是一个幽深的、迷宫般的庭院,枯藤林立,被大雪覆盖。
记忆驱使着她继续向前。
终于,她在院子深处看到了一个破旧的合掌屋。茅草檐被吹得猎猎作响,人字形的屋檐上盖满了雪。
但门上却画满了鲜红的符咒。
如同万祺手上的曼珠沙华一般,鲜艳而肆虐。
拿玫:“这就是绢代的房间。”
万祺:“呃,还真的是够自闭的。”
玩家们惊疑不定地站在门口。
冷风卷着残雪,不断往他们的皮肤里钻。
路显扬犹豫地走上前,要去开门。
结果被拿玫一脚踢开。
路显扬:“?”
拿玫:“你找死?这种时候当然要看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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