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就这般进了县衙大牢,里头阴森脏臭,她却毫不在意,进去后便靠坐在墙角。
王崇喜一直跟着她进来,说道:“外头若是有消息我便进来告诉你。”
“多谢王大哥,你不必冒这个险,再怎么说霍家也把持着县衙,寻个由头便能害你。暮草他们在外办事我放心,你不必费心打听。”
王大柱仔细思虑一下,说道:“暮草走前便嘱咐了,一切皆按照你说的来。这牢狱我会尽量打点,但也免不了纰漏,你最好警醒着些。”
“好。”
王大柱嘱咐了牢头几句便转身离去,如瑾背靠着冷硬潮湿的墙壁,百无聊懒的摆弄着地上的干草。
牢房上有一个小窗,透出的丁点儿光由明到暗,竟过去一日了,她抚着肚子喃喃道:“今晚若是来个刺杀、投毒便热闹多了。”
“这么想死?”
话音一落便有人接话,如瑾一惊侧头看向铁栏外,“慕容昭?”
“里头如何?”
慕容昭一手搭在腰间,一手抓着刀柄,越过铁栏看过来,神情平淡无波一张脸在火光印照下就好像地府来的判官。
如瑾扁扁嘴,泄气道:“好极了,简直就是天上人间。”
慕容昭闻言,轻笑一声,“这般好,你可常住。”
“大人怎的这般心狠,我在此又冷又饿,你即便不想安慰,也不必落井下石吧。”
她装着委屈挤出几滴眼泪,抱着腿蹲在角落,像个生出的野蘑菇。
慕容昭站在外头见她当真哭了,愣了愣,迟疑道:“我只是玩笑。”
如瑾却依旧不依不饶,也不知哪里来的刁蛮气性,竟蹲在那里耍赖。“哪里可笑了!我在这里受苦,你却站在外头嘲讽,算什么男人!”
“你……”
“我就是命苦,有什么可怨的。”
慕容昭抽刀将锁链劈开,走到如瑾身前,垂眼盯着她的头顶看了两眼,从身后拿下来一个油纸包扔到她怀里。
“吃吧。”
“哦。”手里捧着油饼,怨气也散了七分,她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道了声谢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待五张饼下肚,脸色也好了许多。
“大人那边都安排好了吗?霍家有可疑之人么?妙手身边的人呢?”
慕容昭靠着墙壁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让飞廉带人出了城,去了哪里?”
“蛀虫藏匿之地定隐蔽的很,暗河多在洞中,若是人去查耗时又费力,若是追云去寻可就方便多了。”
“追云?你偷来的?”
如瑾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昭,说道:“果然,你当时就在府衙,怎能叫偷,我只是借来一用,待寻到凶犯自然就还给她了。”
“我看据为极有倒是可能。”
“我可不是寻常仵作,只会验尸,我还能妙手空空摘星辰。”
慕容昭见她手腕一转,指尖便挂着一个玉葫芦,探手在怀里一摸,果然有被割断的痕迹。
“还给我。”
如瑾站起身拍了怕身上的面渣,笑道:“大人何必这般小气,你家中宝贝成千上万,一个小小的玉葫芦也舍不得!”
“算了。”
“谢大人赏!”
慕容昭瞥了她一眼,说道:“霍香尸身已入殓,还未定棺,你是否要去查。”
“自然,不过这之前我想问问胡主簿的行踪,大人可有查到线索。”
慕容昭见她面露担忧,便淡声道:“你可知道胡廉正底细?”
“胡大人自任官起便在饶州,已有七年之久,从未行错半步,大人查到了什么?”
“祖籍扬州,父兄参军战死,正是徐敬业旧部。母亲姐妹全部早亡,亲友不知去向。考取功名前的行踪无人可知,忽然参加科考高中后自请至饶州做主簿。你觉得他可疑么?”
如瑾避开慕容昭视线,坚持道:“胡主簿为人正直,我信他。”
“你也有徇私的时候。”
说罢转身离开,如瑾顿了顿随后也跟上去。
霍父月前刚在鄱阳县城买了一处宅院,花大价钱重新修葺,在离县衙不远的一条街上,漆红大门尤为显眼,他们翻墙而入,直奔灵堂。
下人们轻手轻脚,穿着素色麻衣神色匆匆,灵堂中却空无一人。
慕容昭立在房顶指着其中一间屋子说道:“那里便是霍家议事的地方,应是在商讨怎么除掉你。灵堂内没人,霍香惨死冤魂不散,霍老爷不准他人接近。”
如瑾点点头,忽然在灵堂外的廊柱旁看到一闪而过的白色裙角,这时候也只有妙手会来此查看。
见她只是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又离去,如瑾纵身一跃便从窗户跃入。
霍香尸身确实可怖,身上污渍都没有洗静便被换上衣物,能闻到血和泥土的腥气。如瑾叹息一声,从腰间取出卷帘,用银筷在尸身上快速翻查。
随后指着密布在她胸腹的划痕,说道:“刀尖入肉一寸,力度均匀,不徐不迟,划痕错落有秩,和李正他们身上的刀痕虽形似,却更为游刃有余。或许,凶手很享受这般操纵他人的感觉。”
又凑近尸身闻了闻,忽然掀开衣衫用银筷探入她的下体。
“或许,这香味是来自于凶手身上,霍香体内尚有残留,这味道和死在我院中那个死士身上的香一样,难道他们平时会吃这些东西?”
她不解的绕着尸身走了一圈,抽出三根五寸来长的银针,在是尸身的眉心、人中、耳侧扎了下去,那头颅忽然动了一下,嘴巴缓缓张开。
慕容昭握着刀柄的手指紧了紧,皱眉看向身侧的如瑾。
她不慌不忙的将一个精巧的小勺子探入尸身口中,轻轻搅了一下忽然顿住,“咦?口中有异物!”
说罢便伸出两指将那东西夹出来,竟是一块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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