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只要小时候系了这枚铜钱,往后无论是葬身鱼腹,还是被卷入风浪,魂魄都能附在铜钱上,穿过茫茫的激浪,直抵故里家乡。
裴松泉一直没把这枚铜钱摘下,不知不觉地,它竟然一路跟随裴松泉直到坠神之际。
在过去的日子里,有许多次,裴松泉险些就把这枚钱花了,为老人或者孩童换一个干饼,或者一口口粮。
但念及这枚钱有可能给别人惹来麻烦,裴松泉还是没有动它。
解凤惜的事,裴松泉是知道的,叶争流曾经对他讲过一些。
他虽然对解凤惜的过往不甚认可,但他既然能教出叶争流和众多徒弟,那就还是有些可取之处。
既然他也需要帮助,那这枚铜钱,倒是恰如其分了。
……
因为裴松泉忽然送上了一份惊天大礼,接下来,向烽显然有点心不在焉。
他打开盒子的时候,目光仍然有点涣散。直到抬起眼时,才对叶争流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师妹过年好。”
叶争流深吸一口气,忽然就和早晨的明如釉共情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坚定地觉得,以向烽的为人,匣子里面必然是沙袋。
屏住呼吸,探头朝盒子里一看,叶争流的眉毛意外地飞扬了起来。
竟然不是沙袋!
只要不是沙袋,向烽送什么都行!
叶争流定睛一看,只见一只毛笔配着砚台,静静地躺在匣子的底部。
狐疑地眨了眨眼,叶争流看看向烽,又看看猴猴:“两位师兄,你们两个商量好的?”
随即,叶争流又看一眼,神色渐渐纠结起来:“不过这砚台怎么有点眼熟……”
“从我这里买的。”黄三娘叹气道。
叶争流:“???”
黄三娘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了向烽一眼:“他没料到早晨会收到你的年礼。大年三十,他想配回礼,街上也早就没有铺子开门。大师兄本来想送你……幸好他还知道先来问问我。”
叶争流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妙之意,她忐忑道:“师兄原本想送我什么?”
“钱。”黄三娘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他没买到礼物,打算直接把金子送你,让你自己买。”
叶争流:“……”
叶争流:“…………”
叶争流说句实话,办这事的要不是向烽,他可能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好好的一个年,被他给过的像是受贿现场,简直令人怀疑沧海城高层风气。
幸好黄三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中途救了个场,把自己的一份私藏卖给向烽,好说歹说地帮他凑够了年礼。
“——至于我和你白露小师姐的礼物,”黄三娘笑了笑,变魔术一般地按着叶争流的肩头,让她稍微转了个方向。
过了片刻,有什么叮当响起的东西,被黄三娘一左一右地插在了叶争流的黑发上。
叶争流伸手摸了摸,迟疑地分辨道:“玉簪和……步摇?”
黄三娘温和地笑了笑,抬手将步摇垂下的流苏穗子又调整了一下。
“是啊。今天小师妹正好十五岁,是及笄的大姑娘了。”
众人簇拥着叶争流坐上年夜饭的主位,碗筷未动,大家先举起了酒杯。
敬彼此,敬过去的一年,也敬无限充沛的未来。
叶争流仰头一饮而尽,眼前很是适时地浮现了一个弹窗。却是任务完成的标识,已经浮现在了系统面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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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烛影摇曳,人已喝醉。
倒没有全都喝醉。
在场一共六个人,不过是喝醉了三分之一罢了,并不算什么事。
唯一比较棘手的就是……喝醉的这两个人,是叶争流和向烽。
黄三娘:“……今晚喝的是陈酿,师妹又喝得多了,我该给师妹拿果子酒的。”
猴猴则目瞪口呆:“大、大师兄的酒量竟然如此之浅吗?”
“是啊。”黄三娘头疼地用指节抵住眉心,“似乎是因为玄衣司戒律森严,一贯禁酒。大师兄入军中以后也恪守军令,从不沾酒,所以一杯就倒……这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没想到小师妹今天高兴,喝了这么多。”
明如釉摇着头,表情莫测地拿起酒杯翻覆看了看,似乎在估量杯子的大小。
过了半晌,他才把视线投向向烽,幽幽开口道:“就连我三岁的弟弟,也不会这么快就醉。”
还是半神比较成熟,首先考虑的是在场诸人的安全问题。
他薄唇轻启,用出“和平之音”,率先宣告道:“酒醒之前,不会有争斗。”
裴松泉没有常规意义上的战斗系技能。
这便意味着,喝醉的这两人是全桌的战斗力巅峰。
他们要是一旦拆起房子,那城主府今夜可谓损失惨重。
幸好两人酒品似乎还不错,醉酒以后虽然迷糊,但没有一点大打出手的迹象。
叶争流趴在桌子上不肯睡,喃喃念道:“我的蛋呢,那么大、那么大一颗蛋……大白蛋……”
寡妇黄三娘,也是全场唯一一个开过车的老司机,正耐心地哄她:
“师妹,你是不会有蛋的,而且只有一颗蛋那叫伤残。而且世上也没有白蛋,除非他妈生着生着突然没墨了。”
明如釉:“……”
猴猴:“……”
裴松泉:“……”
向烽则满脸都因为酒意染上赤红。他比叶争流表现得正常一点,除了目光涣散之外再无其他表现,虽然喝了酒,却也坐得背脊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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