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应声,答道:“娘娘放心,都安排好了。和她同宫那人心思不正,一早是嫉妒她深蒙帝宠,恰好能为之一用。等过两日我去‘误打误撞’撞破这事,也好叫她体恤我恩德,同我交心。”
邵皇后揉了揉额角:“这也好。我看人的眼光差不了,那徐才人现下不显山露水,却是个能重用的,性情又得皇上的宠爱。若能好好栽培她,以后林家的那位蒸蒸日上,我们能有个旗鼓相当的,不至于落了下风。”
德妃诺诺应了是,只到底是心神不宁,显然还在为前一件事担忧,邵皇后见状安抚她:“你父兄与我父兄交好,不管旁的,你我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如何能不知这个理,你放心,十一再不济还有我这个母后在,我断然不会委屈了她。”
得了这一番保证,德妃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些,忙是谢恩:“多谢娘娘。”
*
自那日过后,定安一直让绿芜留心着长乐宫的动向,因而德妃私下召见徐才人的事旁人还不知,她这里就先是得了消息。
定安取过一柄白玉簪,听着绿芜的话,她微微一顿,才不疾不徐替自己簪在发上:“竟然是德妃娘娘?”
德妃自来是宫中最安分守己的一个。论容貌她并不出众,家世也只能说是一般,唯一能拿出手的只属资历深,是在永平帝潜邸时就进府的。她育有一儿一女,皆是资质平平,难成大器,因而也断然不会成了其他人眼中的威胁。这么些年德妃从没有过出格的时候,与皇后和静妃都不算亲近,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无非是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
所以定安怎么也没想见她是会跳出头的一个。她问:“你看清楚了?”
绿芜道:“自然是看清楚了,若不然也不能来回殿下。”
定安蹙了下眉,半晌才道:“五皇兄早已出宫立了府,十一皇姐也将将到了嫁人的年岁,德妃若有什么想争想抢的想法,早几年就该沉不住气了,何必要等着好不容易要功成身退才来这一遭?”
绿芜摇了摇头,定安撇下眼,闲闲翻了翻放在手边的诗册,想到什么,将册子放下:“你觉着,德妃娘娘会不会是皇后或者静妃的人?”
绿芜仔细考量过,才道:“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若如不然,德妃实在没有这样辛苦设局的必要。就算她能替着自己筹谋到什么,宫里还有邵皇后和静妃两个大头越不过,何苦是自找麻烦。
定安越想越有理。她略一思忖,笑道:“说不准德妃是皇后的人,我们这一次倒是替自己做了件好事。”
定安常跟在谢司白身边,脑子转的快,即刻便是理清其中的门路。倒是绿芜还没反应过来,怔怔的:“殿下如何知道?”
定安拾起案几上搁着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摇着:“德妃费心设这样一局,不过是为了拉拢那位才人娘娘,挟恩图报罢了。你仔细想想她千方百计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也就明白她是谁的人了。”
经着定安这样一提点,绿芜方才是云开雾散。她恍然大悟道:“殿下是说,她们要用徐才人同静妃那位亲侄女打擂台?”
“正是此意。”定安似笑非笑,“皇后娘娘好一步棋,都不必自己走,倒是全成了她占上风的局面。只可惜她是千算万算,怎么也不会想到先一步被我们截了胡,白白替着我们做了好人情。”
若是按照皇后设想,在宫中无依无靠的徐才人突然被告知自己一直被同宫的其他妃嫔暗中加害,定然要惊慌失措,这时候由着德妃出面代为主持正义,那徐才人不谙世事,岂有不感恩戴德的道理,之后再由着德妃私下牵线,收为己用,静妃是怎么也想不到邵皇后就在这不知不觉中得了枚暗棋,只待他日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想到这里,定安不得不佩服起皇后的心思缜密,甚至都不用她亲自出面,就成了这幅局势。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们为了做局,有意放着这样明显的加害不理不睬,倒是被定安先察觉,又是早一步派人去提点过徐才人一番,至此是事败垂成,功亏一篑。
绿芜看她这一副神情,揣度道:“殿下想如何做?”
定安转着那把绘着仕女美人图的画扇,漫不经心:“我倒是想做什么,只先生让我等着,我便是不能着急。时机不到就轻举妄动,是大忌。”
这些年她始终是藏在暗处,克己守礼,并不逾越半步,为的无非是等一个机会。
“就先看着她们两个斗吧。”定安道,“她们斗得越狠,于我们才越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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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的时候下过一场雨,很快放了晴,天边染着瑰丽的红光,是极好看的火烧云。
徐湘将从雍和宫出门,脚步略有些虚浮,整个人也心不在焉的,不比往日里的轻盈愉悦。难得天气不热,她没乘撵,走着往长乐宫去。一路上侍女含烟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始终没敢开口相问。含烟自小伺候徐湘长大,两人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徐湘一向心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莫名其妙入了宫,又莫名其妙封了才人,含烟也从没见她像现在这样的心事重重。
终于是走过芳园,花落了一半的树梢枝头略有些稀疏,徐湘停下来,站在花树下仰头望着。含烟仍是没有出声,只静静在一旁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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