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慢慢摩挲那古老錾银的笔记扉页上用鲜血写下的一句话,“The Cry of Blood”。
血之哀。
来自种族血脉之中,无法逃避的血之哀。
其实是一种孤独感。当远古祖先的荣耀辉煌皆故去,种族没落甚至走向边缘,在世界中要隐埋在另一个更庞大的种族中,活在他们中间,伪装成他们的样子,而心中又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异类这一事实,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法融入和种族的衰亡没落。他们在孤独中佯作狂欢,而又在狂欢中陷入长眠,长眠醒来后,又是更深的孤独。
这是一个死循环。因为是这个世界在抛弃他们。
他们所有人都仿佛陷在冰川里,每个人置身一块浮冰之上,周围的冰山将他们隔绝开来而又永不消融,反而在加固,在拔高,而他们所站的地方却在消失,容身之处越来越小,这个过程肉眼可见,却无能为力。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末路,却又不知等待这个种族的最终的命运是什么。
孤独感越来越强烈。长久的寿命成了他们恐慌的源头。于是越来越多的长寿者选择自杀。而以欢愉麻痹自己的年轻一代,则会陷入更虚无的狂欢中,选择以一种疯狂的姿态,试图重新成为世界之主。进而整个种族陷入两种极端,厌世者,和侵略者。
而教皇是这其中最为清醒的人。他作为存活数量不多的Methuselah之一,对于整个种族的命运认知地更加透彻,也因此而更加孤独。更纯粹的血缘带来的是更加无解的血之哀。
他始终活在这种悲哀里。即便他成为人类社会中权利最巅峰的所在。他隐藏地很好,作为避世者,他不仅在以宗教统治人类社会,也在以羽翼庇护吸血鬼子民们。他企望通过一种相对平和而圆满的方式度过种族的末路,希望因血之哀而痛苦自尽的血族再少一些,希望侵略派不会因为对人类的侵略而加速自己的灭亡。就好比当初的该隐被流放,而启示录中又降下天罚。这个种族的注定的命运即是灭亡。尤其当吸血鬼们失去了初代们的能力,神圣时代已经过去,神和魔全部成为书上的一段历史,那么他们即便有后代,也不会保留任何神圣时代的能力。如今的吸血鬼们,如教皇所说,不过仅仅是一个物种罢了。
他和费兰度算是抓住了神圣时代的尾巴,他们了解曾经的时代中,诸神与诸魔,天堂与地狱,是何等的威风凛然,那时候人类渺小,不堪一击,世界不曾被人类征服。
教皇在悲哀中接受了世界对种族的抛弃。而费兰度却没有,甚至于他展现出了更猛烈的进攻性,哪怕以人的身份,也要成为新的主宰者。
可是,他的凭借是什么呢?
连教皇都未曾想过的事,他有什么凭借,才敢复兴种族?
如意突然想到在之前的舞会上,费兰度对她意犹未尽的那句话。
他说,教皇是“The reversion”。
返祖者。
返的什么祖?是单纯的初代者,还是更高权限的存在,比如,地狱之主,撒旦?
如意为这个想法皱了皱眉眉。她重新翻开《圣经》——并非面世愚众的版本,而是在教皇的书库中被银封的、初始版本。
她迅速检索着里面关于撒旦的描写——
结28:12,“人子啊,你为推罗王作起哀歌说:‘主耶和华如此说:你无所不备,智慧充足,全然美丽。’
结28:15,你从受造之日所行的都完全,后来在你中间又察出不义。
结28:17,你因美丽心中高傲,又因荣光败坏智慧,我已将你摔倒在地,使你倒在君王面前,好叫他们目睹眼见。
赛14:12,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这功败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
赛14:13,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星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
赛14:14,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
——
原本耶和华座下第一六翼大天使路西法,反抗耶和华的统治而掀起叛乱,被打入地狱,而与天国抗争,主宰着死亡与罪恶。堕天后,其名为撒旦,在希伯来文中意味“对抗、敌人”,昭示着主神对他的判决。
圣经中记载他是诱惑亚当、试炼约伯与耶稣、与米迦勒争夺摩西尸体的归属权、迷惑普天下的魔王。
他曾经是天堂里最耀眼的六翼圣战天使,拥有最出色的容貌和强大的能力,整个天国都为他歌颂。而当他堕天后,在地狱的黑暗与罪孽中,他也依然是翅膀沾染鲜血的,一笑倾城、挥手战天的绝世美人。
就仿佛每一次,教皇站在无数吸血鬼们之中,在万千的黑色血腥里,那拥有银色长发与冰雪圣洁气息的、熠熠耀目的的模样。
如意疾行在梵蒂冈宫中。而宫外停着数量来自翡冷翠皇宫的马车。事实上,这样的马车已经连续出现在这里好几天了。形势严峻一触即发,柏修斯的亲笔信来了又来,但如意丝毫没有回到翡冷翠里坐镇的意思。她长时间地逗留在梵蒂冈宫里,仿佛一个醉生梦死在温柔乡里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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