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松泽主动进了包厢替我解围。
所谓的“深夜的东京之约”似乎是个挺有人气的节目,包括高桥的女朋友在内,席上大半的参与者都认出了摘下伪装的松泽,气氛被活跃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明明是高傲又随性的类型,松泽却意外地擅长融入聚会,说是左右逢源也不为过,短短时间就已经让大家都喜欢上他。我茫然无措地站在一边,直到松泽应付完了包厢里众人、回首冲着我挑眉的时候,才如梦初醒地跟了出去。
疑惑、沮丧、懊恼……诸多情绪好像阁楼的灰尘一样埋住了我的口鼻。默默无言地走出了半条街的距离,我才讲出了离席以来的第一句话:“松泽……居然是电视节目主持人。”
“嗯?我说过的吧,”松泽重新戴上了口罩眼镜,全副武装之后,声音便显得闷闷的,“工作是电视明星,不过目前是无业状态。”
是说过没错,可那种玩笑般的话语,竟然是真的……就好像一群小孩子满怀童趣地陈述着在苍穹飞翔的梦想,然后松泽从自家仓库翻出了一架私人直升飞机。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随手画出的楚河汉界忽然变成鸿沟天堑的惊吓。
“……难怪这么擅长交际,很有经验啊。”
“交际是很简单的技能,只要惦记着去讨好别人就可以了,”松泽随口答道,“就是太有经验了,所以决定不做了。”
……那,为什么要讨好我的朋友呢。
无法想明白的事情,统统被我抛在脑后。借着袖子的掩饰,我扣紧了松泽的手,试图用肉体的接触来证明对灵魂的归属。
说是去喝酒,按照松泽的性格,也就是去便利店买酒回家喝而已。我那颗脆弱心脏里的每个角落被速干混凝土填满了,沉甸甸的又堵得慌,智力和应对能力急剧下降,被松泽趁火打劫了一番,最后回家的路上,就变成了我双手拎满了啤酒和速食下酒菜、松泽双手插袋帅气随性地走在旁边的局面。
“一路上辛苦了。”
松泽如此说道,但事实是他回家后也没有理会那些堆成小山的啤酒罐,就那样摘掉了伪装优哉游哉地盘腿坐在了地板上,甚至还以调笑的口气发问道:“青弦君,挺不公平的吧?”
我正在分门别类地把购买的东西收拾好,听到松泽这样说,反而愣了一下。老实说,比起被当成苦力的不满,我现在更在意的还是松泽职业的事情:“什么……拎个袋子而已,还谈不上公平这种词汇啊。”
“嗯……”松泽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忽然笑起来,“是因为尚且拥有一副年轻健康的肉体,所以觉得不计较也没关系啊;如果是五十年以后,耄耋之年、老态龙钟、背脊被湿寒的空气逼迫成弓形,手臂也拎不动啤酒罐的时候,恐怕青弦君就不会这样说了。”
“那种时候还会想喝啤酒吗……松泽,你到底想说什么?”
暂停下了整理啤酒的动作,我望向松泽,声音里都不自觉地带上了怨气。松泽的天马行空我早已领教,甚至还颇为喜欢,然而今天我却已经丧失了尽兴这样对话的精力。意外得知的事实淤塞了感知愉悦的通道,风趣的小精灵已经抛弃我了。
“我在说,”松泽维持着盘坐的姿势,身体重心朝着我的方向重复了几次倾倒与端坐的交替,像是一位在表现不倒翁的马戏团演员,“青弦君,你很缺乏安全感啊。”
我怔在原地。
什么意思……
……缺乏体力才会在乎负重;缺乏安全感才会在乎平等与公平。没有坦然的能力,只能锱铢必较地计量天平上的砝码,身份、地位、羁绊、心意……松泽是想说这个吗?
“明码标价也无所谓,”在我思索着天平的事情的时候,松泽已经利落地跳跃到了下一个话题,“那么,青弦君,喜欢我吗?”
松泽的语气非常轻松,仿佛在问我喜不喜欢街边的一棵树。乍然听到这种问话,我的脑子里一片茫然,根本无法理解松泽所说的话语,只能茫然地回答:“不……等下、我——”
松泽根本不等我说完。他像弹幕游戏似的连击道:“那么,你是怎么打算的呢?想喜欢上我吗?还是说继续现在的关系就好?”
“……”
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拒绝设想这些。跟松泽的关系是我所有的人际交往里最不现实、最宽松的一段,不需要刻意思考明天与未来,不需要做特殊的打算,只要依照独占欲与**进行黏腻又温暖互动,在彼此身体上汲取自己生活中未曾拥有的幸福感。
松泽又不可能留在我身边,这样不稳定的关系最适合我们——我以为,这对于松泽和我,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这样啊。”
明明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松泽已经若有所悟地点起了头。
原本浪漫的月夜饮酒的桥段,因为松泽身份的暴露和那句莫名其妙的问话,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本来就心情不佳的我支撑不住提前退了场,清空松泽的咖啡杯零钱罐的时候,我能感受到背后松泽盯着我的视线,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回头。
从那之后,松泽的态度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给我打电话,往常夜里在一起消磨时光以后相拥入睡的温馨情景也变得怪怪的。我要抱他,松泽不拒绝;可我若不提出来,松泽便什么都不说,被动得好像接触不良的电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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