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明带来的清水活鱼,最终几人是决定清蒸。但只有这一条鱼,自然不够四个人吃,蔺青梧估摸着还是得出门买几样食材,正想问问梁涣兮想吃些什么,来到院内却发现他为了抓住水缸里的鲈鱼,将水溅得满地都是。
“怎么没叫人帮忙?”蔺青梧快步上前道,“衣服都湿了!”
梁涣兮全神贯注地抓鱼,答道:“没事儿,很快就抓住了。”果真,话音刚落,他便双手擒住这尾鲈鱼。
不料,他才抬头对蔺青梧笑,鱼又从他的手中溜走了。
二人相顾苦笑,蔺青梧回屋里脱外套,撸起衣袖,回来道:“我来吧,你的手太小,抓不住。”
梁涣兮无辜,随即抓住他的手,问:“我的手哪里小?”
蔺青梧低头看,惊讶地发现他的手确实和自己的一般大小,挣开道:“但你确实抓不住鱼不是?赶紧回屋捂汤婆子暖暖,手冻得像冰。”
梁涣兮撇嘴。
蔺青梧看他不动,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俯身凑近鱼缸,将双手悬放在水面,观察水中的鲈鱼。
梁涣兮忍不住道:“这不管用,我刚刚试过了。”
“嘘,别说话。等等。”蔺青梧小声说。
小巧的雪花慢慢地飘落在水面上,将手伸进水里或许不那么冷,可湿透的手在外久了,很快便冻得没有知觉。梁涣兮把双手抓成拳头,感觉血肉发涨,握得十分吃力。他再看蔺青梧的手,此时虽然还没有伸进水里,但也已经冻得发红。
盯着这双发红的手看了片刻,梁涣兮转身回屋。
蔺青梧余光瞄见他离开,心中松一口气,想交代他赶紧捂汤婆子,又恐惊扰水中的鱼。
过了一会儿,鱼儿放松警惕,在水里一动不动,像是睡了。
蔺青梧眯起眼,双手迅速探入水中。
鲈鱼还没来得及摆尾,就被他抓在手里。可它没有因此就范,哪怕被蔺青梧抓着,还在使劲儿扑腾。蔺青梧捡起地上的草绳,穿过鱼鳍,将草绳打结,终于让这鱼没了逃脱的余地。
脸上全是鱼儿溅的水,蔺青梧抬起衣袖擦脸,转身往回走,便看见梁涣兮捧着汤婆子快步走出来。
“话怎么说的?你爸还是你爸。”蔺青梧得意地提起手中的鱼。
看他的手指冻成粉红色,梁涣兮接过鱼,把汤婆子递给他,说:“拿着。”
蔺青梧本意炫耀,没想到梁涣兮却无动于衷,不禁错愕。他捧着热乎的汤婆子,故意问:“怎么?今晚不想吃鱼?”
梁涣兮提着鱼往里走,回答:“想吃。”
他不解,又问:“那怎么我抓了鱼还不高兴?”
梁涣兮的心头一堵,没回答,兀自往厨房去了。
蔺青梧看得纳闷,问还在茶席旁的两位好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谭家明和堀杏面面相觑,前者答道:“没,就看见他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拿了个汤婆子。这水才烧好要泡茶,被他全倒进汤婆子里了。”
蔺青梧讶然,不便在他们面前追究太多,于是换了话题,问:“今晚除了鱼,你俩还想吃什么?我出去买几个菜。”
“我们去吧。”堀杏听罢起身。
蔺青梧惊讶道:“这怎么行?你们是客人,还是坐着喝喝茶、听听琴吧。菜市场离这儿不远,我很快回来。”
谭家明也站起身,笑道:“哎,还是我和杏去吧。不打招呼就来蹭饭,当然得自备食粮。你该忙的忙,小少年怕是还有什么难解的心事得爸爸开解呢。哈哈!我俩亲自去菜市场,正好能买到自己想吃的。”
蔺青梧听得哑然无语。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沈东阳的声音:“是有什么好吃的偷偷摸摸吃,没有叫上我?”
听罢,三人都愣了一愣。
蔺青梧回头看见沈东阳执伞而来,惊喜道:“你来了?”
他起身接过沈东阳手中的伞,收起后放在门侧。
沈东阳笑说:“我要是不来,怕是好吃的全被你们几个吃光了。”
谭家明挑眉,问:“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好吃的?”
沈东阳微微一愣,看向堀杏,说:“你嘛,我不敢说。不过我知道,有杏在,就一定有好吃的。”
堀杏诧异地眨了眨眼,腼腆地笑了,道:“家明从江边钓了一尾鲈鱼,虽然没有秋天的肥美,不过新鲜。这会儿涣兮应该已经在处理了。我和家明正要出去买菜,你想吃什么,一起买了吧。”
沈东阳接过蔺青梧递过来的汤婆子,说:“我无所谓,很长时间没和你俩一块儿吃饭了。能一起聚聚,吃什么都香!”
“东阳说话向来是最好听的。”堀杏说着,朝谭家明使了个眼色,“走吧。”
谭家明跟着她往外走,不忘回头打趣道:“哎,你俩卿卿我我,可别忘了还有孩子在家哦!”
听罢,蔺青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终是被他气笑,目送二人离开了。
“涣兮呢?”沈东阳捧着汤婆子落座,往屋里张望一番。
“他在厨房弄鱼。”蔺青梧说完感到不妥,起身道,“我去看看——”
“哎。”沈东阳拉住他。
因为捧了一段时间的汤婆子,沈东阳的手十分温暖。蔺青梧疑惑地看他。
“我去吧,写稿子写了大半天,干点儿别的活轻松轻松。”沈东阳说着,把汤婆子放在茶席上,“你先休息。”
听见沈东阳主动要帮梁涣兮的忙,蔺青梧心中惊喜。蔺青梧一直希望他们的关系被梁涣兮接受以后,三人能像一家人一样生活,但是,此前沈东阳的态度模糊不清,让他感到非常疑惑。现在沈东阳有亲近梁涣兮的意思,蔺青梧觉得是个再好不过的开端,说:“那我去挖几块姜,等会儿蒸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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