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涣兮不以为意地努嘴，看着封面上的两张中国面孔，把这张DVD留了下来。
除了老板推荐的影片外，梁涣兮另外挑选了五部电影，足够他和蔺青梧在家里看一段时间了。这五部电影当中，还包括了两部日本动画片，分别是《攻壳机动队》和《千与千寻》，梁涣兮猜测蔺青梧应该会喜欢后者。
趁着雪势没有变大，梁涣兮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在古镇内游玩的游客们倒是为这场雪喜不自胜，拍照的劲头大起，梁涣兮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游客们欢天喜地的说笑声和相机的快门声。
路过糕点铺，他买了一屉定胜糕，又在隔壁的奶茶店买了两杯琥珀珍奶。
一时之间，梁涣兮的手中多了许多东西，偏偏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梁涣兮无奈，只好将东西全换做单手拎着，掏出手机见是蔺青梧的电话，不由得惊讶。
“喂？”梁涣兮本应喊“爸”，可不知怎么的，这个字眼没能脱口而出。
蔺青梧在电话里语气担忧：“DVD租到了吗？下雪了。”
“租到了，我正往回走，不出十分钟就到了。”梁涣兮走得着急，说话时喷出不少白气。
闻言，蔺青梧立即道：“那挂电话吧。慢点走，小心路滑。”
“好。”梁涣兮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好后，重新整理手里的东西。他把糕点和饮料拎在一起，这样糕点挨着热饮，不会凉得太快。
雪虽不大，但密集。
梁涣兮回到憩居，推门入内，瞧见葡萄藤上落了不少白雪。雪不算重，压在秋千架上，反显轻盈。
院中的琉璃池子也铺满雪霰，先一步皑皑。
隔着门，梁涣兮听见屋内传来拨弦声，不由得讶然。
梁涣兮推门入内，见到蔺青梧坐在茶席旁，案上摆着一张琴。他虽是拨弄着琴弦，脸上却露出茫然，分明不得其法。
“回来了？”蔺青梧抬头看见梁涣兮，“快掩上门，外头挺冷。”
梁涣兮转身将门掩上，拎着手里的动作走到琴案前坐下，说：“我买了定胜糕和奶茶。”
“奶茶？”蔺青梧拨开袋子看，不赞同道，“家里有的是茶叶，也有牛奶，奶茶可以自己煮，为什么买外面的？这得放了多少香精和防腐剂？”
梁涣兮买奶茶时没想那么多，只想喝而已。和白穗出去玩的时候，因为她喜欢喝，梁涣兮没少买。买着买着，他习惯了，反倒是没有在家煮奶茶的概念。面对蔺青梧的责怪，梁涣兮无可反驳，但又觉得没必要道歉认错，便只是瞥了瞥嘴巴。
蔺青梧见他不以为意，心中顿时一堵。他转念一想，是自己不喜欢喝这类含有添加剂的饮品，所以才不做多想就怪梁涣兮。其实，别说像梁涣兮这个年级的中学生，不少人到了蔺青梧的年纪，也喜欢喝奶茶。
他尴尬地扬了扬嘴角，问：“我是不是太唠叨了，像老妈子？”
梁涣兮耸肩，将吸管插进奶茶的封口膜里，咕噜咕噜吸了一串珍珠，说：“不知道，我没妈。”
蔺青梧闻之错愕。
听着梁涣兮喝奶茶的声音，蔺青梧想了想，取出袋子里的一块定胜糕吃起来。
“还是暖的。”蔺青梧惊喜道。
梁涣兮点头，说：“嗯，我和奶茶放在一起，冷不了那么快。”
他听罢哑然，遂低头默默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蔺青梧问：“租了什么片？”
“租了六部，各种都选了。但没有动作片和恐怖片。”梁涣兮本要拿出来让他看看，但想到还有那部同性题材的电影，就没往里翻。
“嗯。”蔺青梧对影片不好奇，只打算和梁涣兮一起看，消磨和共度一些时间，所以他不急着确认是哪些电影。他想了想，说：“也好，我对动作片和恐怖片没兴趣。”
梁涣兮忍不住笑说：“我知道。”
这话让蔺青梧听了既惊喜又惭愧。
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了十年的时间，他对梁涣兮的了解少之又少，梁涣兮却对他的喜好信手拈来。这些天，蔺青梧总忍不住质问自己，十年来究竟为梁涣兮做了什么。可是，每次梁涣兮表现出对他的了如指掌时，蔺青梧又打心底地感到欣慰。梁涣兮实在太懂事了，偏偏在过去，蔺青梧把这样的“懂事”视作理所当然。
“你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的。”蔺青梧半开玩笑道。
梁涣兮喝着奶茶，惊讶地看了看他，努嘴道：“还行吧。有时候知道得比你多一点儿。”
蔺青梧好笑道：“才夸你两句，就飞起来了？”
“没。”梁涣兮指了指他面前的古琴，“起码，我知道你把琴摆反了。”
闻言，蔺青梧大吃一惊，低头看，见到梁涣兮把琴在面前转了个儿，他登时面红耳赤，只得故作镇定。
可惜他的伪装很快被梁涣兮的打击揭破。
梁涣兮漫不经心地说：“听我弹了那么多年，居然连琴怎么摆都不知道。也是够滑稽的。”
蔺青梧的耳根发热，无言以对，觉得热得连脖子也红了。
“蔺青梧。”梁涣兮说完，侧身托腮看着他，笑道，“蔺青梧，可是，你的耳朵是红的。”
“不好笑。”蔺青梧瞪他，将他摸到自己耳朵上的手拨开，嘟哝着，“真没规矩。”
规矩？梁涣兮用右手拨了一个散音，余音悠长，宛如蔺青梧耳根的温度还留在他的指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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