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涣兮的房门没有关，蔺青梧走近一看，见到他又在打网络游戏，心不由得发沉。
他敲了敲门，小声地喊道：“涣兮？”
梁涣兮回头茫然地看向蔺青梧，才对上他那双忧愁的眼睛，心头便发紧了。他立刻摘下耳机，问：“什么事？”
“就是……”蔺青梧困窘地抿了抿唇，说，“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下雪，你想不想去温山泡温泉？要是想去，我们下午走。”
从他充满不确定的表情，梁涣兮已经知道他所指的“我们”是谁。他摇摇头，说：“我不想去，你和沈叔叔去吧。”话毕，他重新戴上耳机。
这答案早在蔺青梧的预料之中，他听罢在心里轻微一叹。
按说小孩子长到这个年纪，正是青春叛逆的时候，不少小时候很黏着父母的小孩儿到了这个岁数，都不愿意再陪父母出门了。蔺青梧知道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此，自己的孩子也如此，理应情有可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来由地难过，觉得怎么突然就疏远了呢？
难道真如沈东阳所说，梁涣兮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再不需要他了吗？思及此，蔺青梧既不舍又无奈，还有些许烦躁。梁涣兮的生活里究竟多了些什么，以至于他已经不需要他了？纵然心事重重，蔺青梧想到沈东阳还在，便按捺住好好和梁涣兮说一说的念头。他离开前叮嘱道：“别玩太久，注意让眼睛休息休息。”
隔着耳机听到蔺青梧的话，梁涣兮有连续两个走位出错，让队里输出的队友死了。
他回头望向已经重新掩上的门，想了想，不理会队友的召唤，直接退出了游戏。
没有想到，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梁涣兮走到外头，发现沈东阳已经离开了。
蔺青梧呢？是不是收拾行李，打算去温山了？
梁涣兮满腹狐疑地在屋子里找蔺青梧的身影，见到茶案上的茶具还在，沉香仍在飘香。
梁涣兮在蔺青梧的书房里发现他，想问问沈东阳哪里去了，可犹豫过后，他没有打扰蔺青梧工作。
他把厨房打扫一番，将垃圾袋的口子捆扎好，冒着雪出门丢垃圾。
雪不似在屋里看见的那样大，轻飘飘的，许多还没有来得及落在地面，已经化成水。
青石板上多是水结成的碎冰，河面则宁静得如同不曾流淌。
梁涣兮丢了垃圾，脑袋躲在帽衫的帽子里，缩头缩脑地往回走。
半路上，他闻到退思饼的香味，不由得停下脚步。
“老板，是刚出炉的吗？”梁涣兮走到糕点铺前，摘掉帽子，问。
老板正为一位顾客盛袜底酥，口里热忱地应着：“刚出炉的，热乎着。来几个吧？”
梁涣兮掏出钱包，余光里发现有人正注视着自己，扭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沈东阳在买袜底酥。
“沈叔叔。”梁涣兮把钱包放回口袋里，低声叫他。
沈东阳拿到自己的糕点，低头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沈东阳忽而古怪地勾了勾嘴角，道：“我知道你懂事，但没有想到你这么‘懂事’。”
看来，蔺青梧没有答应他一起去温山。梁涣兮意外之余，又免不了暗自庆幸。他瞥了糕点铺的老板一眼，转身离开。
沈东阳走在他的身旁，冷不丁地提醒：“青梧只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但你呢？”
他的语气淡漠，梁涣兮闻之停下脚步。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抬头正视沈东阳，不卑不亢地说：“你和他都是成年人，我相信他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沈东阳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俄顷好笑地哼了一声，眯起眼睛，道：“小鬼，你这是在冲我宣战吗？”
宣战？原来，在沈东阳的眼中，他一直都是敌人吗？梁涣兮的心里既疑惑又好笑，想：他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沈东阳倒是为他想好了。他们大人，想得可真多。
梁涣兮垂下眼帘，平静地回答：“不，我什么都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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