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蔷蔷往里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没事了，其他练习生已经回去了，现在只有我和他的跟拍导演还和在他一起。”
顿了顿，令蔷蔷补充：“我们就近在酒店开了个套间，他，衣服上，都是血，不是他的啊，他没事，你别担心，只是不方便马上回去，在这里洗了烘干整理好再走。”
林禽还在电脑前坐着，但却无心去看，听完令蔷蔷的话，稍微放心了一点，柔声道：“现在方便让他接电话吗？”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夜色让人容易安静，令蔷蔷拿着手机敲了敲门进去，就见顾盼穿着浴袍抱着枕头，呆坐在床上，好像被拉长的紧绷的胶带，正在慢慢收缩回本来的样子。
那些戾气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安静的简单的毫无攻击性的，甚至乖巧的样子。
类似的事情，不是没经历过，无非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而已，未来再怎么凶悍，有林禽在，有刘天启在，有伙伴在，令蔷蔷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但当她看到那盏夜灯抚摸着顾盼小小的、安静时稚气的脸，细腻的皮肤上没有一丝杂质，就像他的眼睛，明明没有声音，但却仿佛有一大片浓雾一般的忧伤笼罩着他，
或许，对他来说，今晚确实信息量太大了。
心已经坚硬如铁，令蔷蔷还是不自觉地放低声量，心疼地小声道：“林禽找你，你想跟他说说吗？”
几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
林禽两个字让顾盼全身抖了一抖，胆怯地往一边躲了躲。
令蔷蔷叹了口气，现在知道错还不算无药可救，还以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难得有人能治他。
令蔷蔷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床上，“他在，你们说吧，我晚点回来接他。”
林禽淡淡道了声好，令蔷蔷把房门关好，带孟梦一起做个SPA休整一下。
“顾盼？”
顾盼没有吭声。
“狗哥？”
“嗯。”逃不过，顾盼终于从被子里爬出来了，他躺到手机旁边，静静听着对方的声音。
顾盼答应了，声音虽然闷闷的，但音质无损，人应该是没有大碍，林禽欣慰地笑道：“其实没关系，你别乱想。”
顾盼仰躺着看屋顶的灯，眼泪就滚到了耳朵里，声音听起来却一如平常。
“我给你添麻烦了。”
“真的没事。”这话轻描淡写地连自己都没办法相信，林禽老实补充道：“不过把准备好的筹码提前放出来而已，没什么。”
顾盼的眼泪已经成了洪流，无声地奔涌着，但他硬是将自己的声音调整成正常的样子。
“真的是陈品尚说的那样吗？你的腿。”
顾盼不是傻子，林禽也不可能骗他，只是郑重其事地提醒：“陈年旧事了，你以后遇到他，不要对他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对你不好。”
怎么会听不出林禽话里的担心，顾盼握紧拳头几乎想抽自己，自责地语无伦次。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听到是他害了你，那个瞬间，我真的想打死他，我怎么那么坏，那么不懂事，那么蠢那么傻，那么无可救药，一天比一天更坏！都成年了还没学会做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只会添麻烦找事情，越了解我，就越会对我失望！
“可是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林禽打断顾盼这般说了好几遍，才把他从自责中喊醒过来。
“才跟你分开没多久，我就开始想你了，对其他人都没兴趣，就只想你这样的野小子坏小子。”
林禽很少这样剖白自己，但是他现在只想告诉顾盼，你很好，你值得被喜欢，而我会一直喜欢你，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顾盼终于哭了出来，呜咽着：“我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会改的，别，别离开我。”
哭出来就好，林禽心疼得全身都紧了，喝了口水替自己稳定情绪，像还在他身边一样柔声道：“不离开，我只怕你会离开我。”
林禽看不见，顾盼还是自己狂摇头，“我怎么会，我怎么可能。”
“可我比你大很多，腿也不方便，你的未来还很长，你还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在和顾盼9岁的年龄差面前，林禽也没有那么自信了，他的世界那么大，未来那么辽阔，自己还会是其中最好的那个人吗？
顾盼擦了擦眼泪，孩子气地坚定道：“不会，没有，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
也许暂时是这样的，而未来，需要自己继续努力，此刻的林禽满足地笑了笑：“对我来说，你也是最好的。”
顾盼终于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少有地叫了林禽的全名。
“林禽，我想跟你签约，我想和你站在一起，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我想帮你。”
“现在不着急，先享受比赛。”林禽希望顾盼的决定，更慎重一点，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而不是现在这样冲动。
但顾盼态度很认真，不像是随便的决定：“那一次，我们去了俱乐部，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我看到了那些人，我喜欢他们，喜欢他们喜欢音乐的样子。可我又讨厌他们，我看到他们对你身份恭维实际却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眼里的无知资本家，也能培养出最好的歌手，你对这个产业的野心不比他们这些孤芳自赏的人小，将来，你会比他们任何人对音乐的贡献都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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