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禽演讲至此，顾盼就算再怎么没兴趣，也忍不住好奇，“那你准备怎么打造我呢？”
“不着急，先送你出国读书一年，学音乐。”林禽一脸认真，童叟无欺。
顾盼疑惑的表情凝固了。
林禽继续补充，“我知道你已经自学了三年，基础很好，也很有自己的风格，但都是全凭兴趣，需要再找人给你点拨一下，激发你的创作能力。”
顾盼没有去问林禽是什么时候研究自己的，他现在只是想着，还要自己创作？为难地抿了抿嘴，“这么……麻烦啊……”
林禽点了点头，“你有这个能力，不能埋没了。”
“那然后？”顾盼歪了歪脑袋，持续怀疑中。
“你会拥有最好的团队，无论专辑制作还是商务经纪，任何舞台，只要你喜欢，都能站上去。顾盼，做音乐，做真音乐，做十年后还能留下来的音乐，做能让这个产业链的所有人吃饱饭的音乐。”
林禽的一席话，几乎有点理想主义了，任谁都不会相信，但从林禽口中说出来，却显得好像都是真的。
顾盼眼珠转了转，还是觉得有点懵。
“可是，现在不是好多歌手都说做音乐不挣钱吗？”
林禽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你的音乐，可不免费。”
“那还有人听吗？现在没多少人买专辑诶。”
林禽终于露出了坚定的笑容，“当然有。”
“谁？”
“你想想打榜最厉害的是谁。”
顾盼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吸血粉丝？”
话已出口，顾盼发现吸血二字有点冒犯，既冒犯了林禽也冒犯了粉丝，急忙想道歉，但还没来得及，林禽已经脸色一变，压抑的怒气之下，都是难以置信。
“连你都认为为音乐付费是在吸血？你觉得一群人的努力一群人的感情和故事，付费收听，是错的？”
在林禽看来，这无疑是对整个音乐产业，甚至是对整个艺术创作的否定。作为一个娱乐公司老板，一个曾经的当红艺人，没有人比他更懂盗版的可怕。
为什么要免费？为什么要放任盗版？那会毁灭创作。
顾盼急忙解释，“我，我的意思是，我在基地听大家说，很多粉丝为了给自己的偶像争取地位资源什么的，也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就很没有节制地去打榜，浪费钱大把大把地买专辑，战斗力超强，要是能多一点这样的粉丝，就不愁前途。”
“可是，我，我哪有那么好，我只是唱唱歌而已，一点不值得她们这样对我，当不起当不起，而且这样强捧，也不符合做音乐的初心吧。”
林禽眼中的不悦渐渐隐去，认真劝解。
“你当然值得。”
“在你看来，这是吸血粉丝，”顾盼猛摇头否认，林禽不管他继续说，“在我看来，这是尊重创作，正版教育，说起来挺可笑，买正版竟然还需要教育，但为什么不可以从粉丝开始呢？他们是最支持你的人。”
“你要相信，你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付费意识培养起来之后，受益的是整个行业，而为你付费的人，也将成为他人音乐作品的付费用户，这是很伟大的事业，值得任何褒奖。”
见他不再怪罪自己，顾盼终于轻松一点，继续分辩。
“你说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但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顾盼双目闪烁，尽量做出自然地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哎呀，其实吧，我老觉得这样会欠人情，我怎么回报，我没法回报，带着这样的压力，我也唱不好歌了，我只想自己唱着玩玩儿，哪至于啊，不至于不至于。”
好像是为了强调自己的意思，顾盼夸张地反复挥着手，一边拿起水喝了一口。
林禽玩味道：“你感激粉丝，理所应当，但要说欠人情？为什么？”
“欸……”，顾盼夸张地发出一个语气词，一脸你懂的样子，“爱那么难得，我怎么敢不看重。”
而且，他很是不明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这还有什么需要讨论的空间，他只是单纯地认为，陌生人对自己投入那么多，那怎么行，怎么可以接受，自己并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
自己不值得这样盛大的爱，事实上他也想不出有谁值得，但如果真有人值得，那也一定不是自己。
林禽突然想起什么，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这个野小子，是怎么长大的啊，怎么会把别人的爱当做必须回报的恩赐，又怎么会把自己的付出看得那么廉价。
见林禽脸色变化不停，顾盼深感自己一定又说错什么话，立刻挽着林禽的手臂讨好道：“别生气嘛，容我再想想。”
见林禽脸色似乎还没有回温，顾盼想着，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只好勉强承诺，“那，要是你真的那么希望我这么做，我一定答应你。”
自己也变成顾盼回报的对象了吗？林禽心疼至极，十分后悔刚才对他发怒，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抱住顾盼轻轻拍着他的背。
不知道是在安抚他，还是安抚自己。
顾盼只当林禽已经原谅自己的不懂事，安心地把头放在他肩上。
林禽低声道，“还有三个小时就得走了，睡会儿吧。”
平常乖张不可一世的顾盼不见了，听话地嗯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垂下去，根根分明地扑在卧蚕上。
有人哄着一起睡的感觉，真好啊，顾盼迷迷糊糊地想，贪恋地蹭了蹭林禽的脖子，汲取他的温暖，再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人的空荡荡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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