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只有赵晨昊带着哭声的歌在回荡。
钢琴声恋恋不舍响了两个小节,这段尾声简简单单却又如泣如诉,其中满含着感动和鼓励,这也是方寒要对他们说的话。
少年不用怕,你有队友有战友,一切会好,会更好。
顾盼用力抱了抱赵晨昊,用尽一切力气才压抑住嚎啕大哭的冲动,眼泪默默打湿了对方的外套。
他素来爱哭,是个183的巨型爱哭鬼,喝多了,多半都会嚎几下,这还是第一次没喝酒就开始哭。
演完了,结束了,终于,没有让整个团队为那些不知是否存在的暗流买单。
最后的两句歌词仿佛已经耗尽赵晨昊所有力气,所有伤口的疼痛,看不见的恐惧,都涌回来,心头那股气烟消云散,他紧绷的身体都软下来,郑真连忙扶住他。
灯光重新亮起,所有人整理心情重新面对观众,台下一阵静默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刚才还一派火热的候场区,和观众一起静默了。
不少人甚至也跟着偷偷抹眼泪。
他们也许有一个经历相似的故事,也许受过欺负也许忍着疼痛登台,也许幸运地拥有过不离不弃的队友,也许不幸,也许是感动,也许是感伤。
只有江湃一如既往地跳了起来。
“狗哥,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江湃的心情和他的名字一样江河澎湃着,为顾盼打完call,又继续喊道:“赵制作我今天也粉你了!”
候场区仿佛被喊醒了,沉默地鼓掌,是敬佩,是羡慕,还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谁也不知道。
毕正初卖力地拍手,和江湃如出一辙。
前方,Martha重新登台,请他们自我介绍之后,开始采访。
“我听说,你们这次表演,好像很不容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说,Martha背对着镜头,对他们使了一个肯定的眼色。
大胆说。
几个人刚刚从歌曲中抽离出来,情绪尚未平复,顾盼刚刚哭完,脑子还在抽,一听Martha的话,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刚刚开口,喉咙就像被堵住,说不出话,只好背过身去平复心情。
他不愿让观众看到自己的怂样。
顾盼唱歌的时候是大魔王,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在同学当中也仿佛是个意见领袖,抽烟打架总是冲在前头,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19岁的人生中,怀揣着性向的秘密,被伤害过,被污蔑过,失去很多,可他还是凭借超群的智力和专注力,收获了无数的关爱,像个宠儿一样长大了。
说到底,顾盼还只是个没经历过社会的毛头小子,好强却也脆弱。
本来郑真和宁涛还能忍住,一见顾盼这样,也忍不住跟着哭起来。
台上哭成一团,看起来要多矫情有多矫情。
翼丰凯是舞台经验最足的,好歹hold自己,揽过赵晨昊,按照综艺节目的套路,将昨晚一夜的经历说了一遍,还不忘引导观众去看赵晨昊的眼睛,卖惨卖得十分专业。
对新人来说,真惨的时候不卖惨,等于亏本。
他一边说,Martha点着头,发挥演技,眼圈很快就湿了。
她在娱乐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眼前这件事情已经走向圆满的结果,她实在觉得没什么可哭的,但出于节目效果考虑,气氛已经到这个地步,她只好富有职业精神地硬挤一点眼泪配合。
出乎意料的是,翼丰凯还将前来助阵的前辈们的名字全都念了出来,把所有人感谢了一遍。
感谢方寒老师,您对我们的教诲,我们都记在心上。
感谢大喇叭老师,我从来不知道打鼓也可以很温柔。
……
除此之外,翼丰凯还没忘了刘天启和林禽。
感谢刘师傅,平时大家说你抠门,可他们不知道你昨晚花大钱的时候一点不眨眼。
还有禽哥,谢谢你,你不知道你昨晚出现的时候有多帅,谢谢你的战车,能和它一起奋战,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我还会继续在网上盖高楼,我们不会放弃,我们一起等你回归!
这话虽是套路,却也发自真心。
翼丰凯说完,主动拉上几个弟弟鞠躬,他平常性格低调,不擅长表现自己,只是埋头表演,虽然25岁了,却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说这么多话,说完自己也心情颇不平静。
导演组想要的片段已经拿到,故事讲了,口号喊了,该带的大名也带了,Martha松了口气,擦擦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几滴眼泪,将他们请下去。
林禽在电视那头眉头紧皱,明明早知道今天录节目一定会是这样,亲眼看到顾盼背对着镜头抖动的肩膀,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对盛勤的不满全都忘了,只在心中暗骂自己为什么要顾忌他练习生的身份,为什么要担心影响他的练习,为什么不能在他身边。
林禽铁青着脸一边看电视,一边拨出一个电话。
对方是S省卫视台节目制作人季小明,他名字永远青春,人却十分老成,是个被电视行业榨干了青春的早衰中年男人。
他正在录制一个有着十年历史的老牌节目——已经完全不幽默的《幽默游戏》,一见是林禽来电,赶紧从演播厅跑出来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对方刚刚接起来,林禽已经变了脸,换上平常办公的平淡语气,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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