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评级舞台还没剪出来，调音也没做，临时被老板cue到，节目组只能先放了一个大正面机位的素材出来播放，但即便朴实至此，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顾盼这个舞台的精彩之处。
整整9分钟，办公室众人看着屏幕已经忘了盛勤的事，完全投入到funky音乐的魅力之中，不少人坐在椅子上跟着摇晃起来。
看，林总一脸姨父笑，肯定也喜欢这个表演。
喂，两米的剪刀，怎么剪辑心里有数了吧。
狗哥的魅力真是无差别攻击，连林总也不能幸免。
只有林禽面带笑意，心在燃烧。他不得不伪装，如果自己表现出丝毫不喜欢，节目组更会打压顾盼。强压情绪看完表演，又强迫自己继续开会，如此煎熬一小时后，众人离开，办公室经过长时间的轰炸，恢复宁静。
林禽杵着拐杖踱步到落地窗前，这里是园区视野最好位置最高的地方，也是最安静的地方，他低头俯视，外面正人来人往，一派火热。
他们都在赶时间，赶着换装，赶着彩排，赶着热身，赶着训练，他们匆匆忙忙，却不知疲倦，编织着自己的美梦。
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总能比对手多一个镜头，那个完美的高音一定可以表现出来，那个绝美的表情一定会被摄像机捕捉到，他们只要这样怀想，便充满了力量。
偶像竞技场上，论好胜心和企图心，人均满分。
只有顾盼，以一己之力把练习生拉回后进水平。
突然看到顾盼和队友一起出来，林禽不自觉地手上紧了紧。
他们刚刚结束在训练室的最后一次编排，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十足的信心。
那不是现在的林禽可以拥有的笑容，比前年在纳斯达克敲钟、被烽火历史定格的一瞬间，还要耀眼。
未经世事的少年们，杂乱地跑着闹着笑着，但每一步都好像舞在阳光的脉络之上，七彩的光影都那么熨帖地在他们身上流转。
盛勤所在的舞蹈组已经彩排完成了，他们对镜头调度要求比较高，反复跳了好几遍对机位，现在个个大汗淋漓地走了出来，羽绒服脱了拿在手里散热。
回训练室的路上，他们和顾盼一行人相逢，盛勤兴致很高，忙着排练好几天没跟顾盼打上招呼，也没说上谢谢，便主动跑了过去，攀着顾盼的肩膀跟他加油。
顾盼也好久没能欣赏到盛勤的身材了，有此机会，一个转身给盛勤来了个熊抱以示加油。
两队人勤总、狗哥、真姐、赵制作之类的外号胡乱叫着，彼此给对方加油，又原地晒着太阳，交流着彩排心得。
林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得见他们脸上的表情，时而神秘时而大笑，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阳光太刺眼，林禽猛地拉上了窗帘，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那里有几个陌生号码打来的未接电话。
林禽习惯性地动了动脖子，雕塑一般坐稳了，直等到外面阳光渐衰，手机再次响起。
三声铃响，林禽接起来。
喂，林总，我是冯明。
嗯，冯总有决定了吗？
那头顿了顿，您是怎么查出来的，都是那么偏远的地方，一个一个去吗？
林禽笑了，只要肯不计成本地下功夫，这世上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一直以来，鸿鹄基金打着公益助学的口号，利用夸大捐赠规模、虚报受助人信息等手段逃税漏税，将大笔来源不明的资金，在这里洗白。
这一切，做得神鬼不知。
除非有人拿着慈善基金必须公布的账目，直接与受捐助的单位或者自然人对质，把整个捐赠链条摸透，充分取证，否则不可能有人知道猫腻。
调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还要打通各种机构部门，背后需要刷掉的友情卡更是不可量化。
就算查出来，基金会狡辩的空间也很大，把工作执行团队拉出来祭天，推脱是下面人工作不到位就是最常用的办法。连鸿鹄基金的法人代表冯明本人，也被骗了。如果这个办法能顺利执行，那冯明最多就是名誉损失，无法伤筋动骨，官司也会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对参与其中的所有人来说，都损失巨大，没有赢家。
名誉损失算得了什么，做企业走江湖，自有厚脸皮护体。
所以，很少有人会去做这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林禽已经这样做了三年。
冯明拿到那份跨越三年时间线黑料的时候，他怕的不是被举报，而是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林禽真的会跟他干到底。
不怕对手聪明，就怕对手够狠，连自己都不放过。
冯明没有纠缠林禽挖黑料的手法，开始辩白，说自己和鸿鹄基金没有直接来往，做法人代表只是挂名，实际管理不在自己手中。
常规表态，倒也没什么新鲜，林禽耐心听他说完，附和着：“冯总不知情，那是自然，我们也这么认为，只是执行团队手脚不干净，其实冯总也是受害者啊。”
自己的台词被林禽抢了，冯明多少有点被噎住的意思，自己是法人代表，每个章都是经过自己的审批才盖下去，现在说与他无关，一是为他开脱，某种程度上，又好像在说他智商太低。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电话都已经主动打了几个，也被拒接了几次，现在何来姿态可言，只好无视了林禽话中的嘲讽，重振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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