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敬飞的话让宋垚感觉嘴里的五花肉变得难以下咽了，他和来宝的关系，很奇妙，他很确定来宝不讨厌自己。
但他真的不敢说，来宝喜欢他。他好不容易才从妈妈的阴影里走出来，应该很难再去接受同性恋这种畸形的感情吧。
“但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宋垚食不知味，机械地咽下好大一口菠菜。
“那就行了你！”盛敬飞举起杯子向他示意，两人爽快地碰了一下，“别把他逼得太紧，反正都是同桌么，来日方长。”
宋垚笑着点点头，开始理解韩寒所说的那句话—— ，
喜欢是放肆，但爱是克制。
高三的体育生即将迎战体考，也就是说王准他们那群祸害终于要擦屁股走人了，三中此时正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息。
高二的混小子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占山为王，与宋垚这个还没上任就退隐的准校霸一决高下，同时还得提防着高三那帮快退休的老大爷们反将一军。
不过任外界再怎么风起云涌，宋垚其人倒是悠闲地不像样子。
除了上课就是训练，偶尔看来宝心情好了，还会心血来潮地调戏他两下，皮得不行，丝毫不把那些成天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的憨批放在眼里。
是作业不够多了还是游戏不好玩了天天想着找死，打架也得挑个好时候啊，这不存心耽误他泡汉子麽！
宋垚揪着一个被揍的看不出五官原样的男生的衣领，拧着眉一脸不耐烦地开口：“要我说几遍你们才能记得住？”
“记……我记住了！”被打的男生像小鸡捣蒜似的疯狂点头，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末了又多嘴接了句，“垚哥……”
宋垚黑着脸站起身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瞎说话的男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彻底没反应了。
“不，你没有记住。”宋垚摇摇头把俩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冷漠地睥睨着地上凄凉的背影，“叫我宋垚。”
宋垚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却让刚刚地面上已分明没有动静的男生又狠狠颤了两下。
如果不是再三触碰他的底线，宋垚不会下如此狠手，毕竟都是同届的同学，可正为因如此，才会让他们愈加放肆，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有多强。
说他从小弟当上老大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他是徒有老大虚名实则借机泡妞快活也无所谓，但要说他是打着学习的幌子到处做着非人的勾当那他就十分不乐意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要叫我垚哥。并且，鄙人的喜好是学习，记住了吗？学习。”
虽然宋垚每次打完架都提醒他们说是最后一遍，但不知道这些人是脑子自带重点过滤器还是故意气他，次次都无视他的肺腑之言。
宋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严重到别人平常打架嘴里都在喊着“操”、“靠”、“去你妈的”之类的语气词助兴，可他却是一边抡着天马流星拳，一边礼貌地笑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宋垚整理了一下思绪，把作战前丢在马路牙子上的半截儿饮料瓶儿给捡起来，丢了一地的伤者若无其事地跑上河堤。
“你怎么这么慢？”来宝站在人群中间拧着眉毛问。
三月的天还很凉，河堤上的风大得分明不适合散步，但还是有很多人在上面顽强地缓步移动着。
毕竟对于很多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来这儿走走已经成为了他们每天不可或缺的作业。
散步，意外地构成了一部分人群在人生中最后或者最重要的辉光。
宋垚感受着身旁无数的人影似幻像一样擦肩而过，只有来宝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散发着真实且不朽的气息。
他很庆幸，在这样的年纪就已经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闪耀的辉光。
看宋垚愣着没讲话，来宝笑着走过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说：“才说一句你就不乐意了啊？”
“没没没！”宋垚连忙摇头，一把搂过来宝的肩膀，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傻笑着，“骂多少句都乐意！”
两人又从河堤的另一侧下去，宋垚嘿嘿笑了一路，来宝任由他揽着自己，耳边温热的吐息和断断续续的江水声一同荡漾着他的心神。
来宝承认，只要和宋垚待在一起，他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你说会不会全班就只有咱俩出来制作生态瓶了啊？”宋垚望着眼前辽阔的江面，感觉被玉皇骗了。
这大冷天的，谁下河摸鱼啊？
“不知道。”来宝摇摇头，看着宋垚一脸为难的表情乐了起来，又鼓励了他两句，“前三名的话春季运动会不用写稿子。”
宋垚听罢三两下脱了自己的鞋袜，裤腿都已经挽好了。
“……你这速度，可以的。”
来宝慢悠悠地蹭掉袜子，站在石头上把脚尖一点一点伸向河面。
“好冰！”来宝猛地收回脚，看着宋垚一脸委屈。
“哈哈哈操！”宋垚笑得差点站不住一头栽进河里，“大哥你这都还没碰着呢！”
宋垚指着来宝的脚，上面别说水珠了，一根脚毛都没有，白白净净的好像舍不得见人似的。
“我感觉到了！”来宝嚷了一嗓子，站在石头上赌气，除了怕冰，他还怕疼怕烫，怕好多呢，自己平时觉着没什么，可被他这么揶揄着一说，怎么听着那么没出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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