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垚感觉心里好像突然‘咯噔’了一下，明明喘息越来越剧烈，却觉得自己根本就呼吸不了，浑身的肌肉越来越僵硬，桌子上捏紧的拳头抖如筛糠。
“同性恋？”
宋垚脑海里充斥着满满的来宝的身影，没有任何动作，看不到一丝表情，触不到一点温度，紧紧拧起的眉爬满了痛苦，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是同性恋。
那原来谈过的多如牛毛的女朋友又算什么呢？
“你有25%的与同性相恋的可能。”
宋垚突然想到那道同性恋测试题，原来来宝就是那25%。
也可能从他点进这个测试题开始，他就已经是同性恋无疑了。
“不，我不是。”
宋垚在内心极力否认，他认为，他只是喜欢的人恰好是男性罢了。
如果他再喜欢别人的话，也有可能是女生啊。
但宋垚知道，除了来宝，他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其实，我喜欢的那个人……”宋垚松了拳头，瞧了一眼对面的盛敬飞，他还是垂着头眼神迷离又无助，宋垚看着他心力交瘁地开口，“是男的……”
“什么？”盛敬飞突然抬起头，双眼重新对焦，眼镜下面的眸子布满了惊诧与痛惜，“你怎么？”
“所以，我也是同性恋？是这个意思吗？”宋垚自己说出这句话，反而觉得解脱了，没有尴尬，也没有鄙夷，但或许只是因为对面也坐的是一个‘同性恋’吧。
盛敬飞抿着嘴唇沉默了好一会，接着又把刚刚那瓶啤酒剩下的内容物给一饮而尽了。
“你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你的感情不需要，你的身份也不需要。”
盛敬飞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透露出的坚定与果敢是他自己也不曾料到过的，那些曾经他独自苦捱过来的黑色时光，他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陷入，尤其还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好朋友。
宋垚苦笑着讲不出话，盛敬飞的口气又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安水街发生的那些事。
明明是一个跟他一样大的小屁孩，明明暗自承受了不应该属于小孩子的伤害，却还是会心平气和，温柔善良地告诉他——
不是每个人都非要做错事的，如果我们有选择的机会，我们就应该做出跟别人不一样的选择。
盛敬飞像理解他妈那样去理解所有的人。
宋垚不清楚这五年来他具体过得怎么样，但他知道，肯定不会太好。
至少从他目前这个情形就可以推知一二。
如果不是绝对待不下去，他是一定不会回来的。
至于为什么绝对待不下去，宋垚不想问，也不打算问。
“那……”盛敬飞皱了一下眉，试探性地开口，“你打算告诉他吗？”
宋垚苦笑了一下，灌了一口盛敬飞新开的啤酒，苦涩的味道争先恐后地钻进心房。
他，应该不能告诉来宝的吧，除非等他真正放下。
但，最最让人感觉疲惫又格外荒凉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宋垚在长期的压抑以及酒精的麻痹下对盛敬飞倾诉了所有关于来宝的事，包括他的母亲。
“所以，军师怎么看？”宋垚靠在椅子靠背上，胳膊有气无力地垂在身旁，他相信盛敬飞，却无法相信自己。
或许，他和来宝终究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盛敬飞推了一下眼镜，又把自己的凳子往前拽了拽，拧着的眉好像是在盘算着什么煞费苦心的事。
“在我看来，宋将军的当务之急不应该是先解决自己的问题。”
宋垚感觉他们好像又突然回到了小时候。
“军师此言何意？”宋垚笑了一下，内心仿佛升起了一丝希望的小火苗。
“你应该先解决来宝的问题。”盛敬飞叹了口气，不知道宋垚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意思？”宋垚拧着眉，思索什么叫‘来宝的问题’。
“来宝的问题就是，他不是放不下别人对他的成见，”盛敬飞沉默了一会儿，“而是他放不下他对他妈的成见。”
“他对他妈的成见？”宋垚轻声重复了一遍。
“嗯。”盛敬飞点了一下头，脸上挂着忧虑的神情，“我觉得吧，他跟他妈之间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他又拿着手比划了两下，“还有很大的隔阂。”
宋垚想到他们两个同床共枕的那一个月，来宝从没提过关于他妈的任何事情；又想到春节吃团圆饭，他也基本没有和他妈有过一点眼神交汇。
“那我该怎么办？”宋垚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迷糊。
“不是你该怎么办，而是来宝该怎么办。”盛敬飞还是拧着眉，这个问题怎么看怎么不好解决。
“怎么办？”宋垚又木讷地接了一句。
“呃，”盛敬飞也愣住了，“和他妈聊聊吧……”
“那估计不成。”宋垚回答这个问题时倒是十分清醒，来宝和他妈的关系简直比之前和他还要剑拔弩张。
“那就让他妈和他聊聊呗，说不定他妈有什么苦衷……”盛敬飞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由忧虑转化为沮丧。
宋垚举起杯子和他撞了一下，盛敬飞勉为其难扯出一个笑容，又灌下半瓶啤酒。
“苦衷？来宝他妈会有什么苦衷呢？”
宋垚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渴望成功解决来宝的这些问题，企盼自己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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