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笑抹了把被辣出来的汗,心下却是松快不少。
吃饱了,他晃悠着去隔壁排队买刨冰。
同样的一次性餐盒,冰冰的,搁在手心里很舒服。沙冰细细绵绵,堆起了个小山包,长勺打了个转,红艳艳的草莓果酱铺了满顶,微微塌融了些,葡萄干小糖豆山楂碎果细霜糖,加料满满,他端在手里,拿塑料小勺一勺一勺舀着吃。方才吃了烫辣的,冰沙卷着舌头,又甜又爽,连笑长吐了口气。
高三时候,他下了晚自习,常绕道过来吃夜宵。
多数时候,是同许知铭一起。
连笑是背着全身家当进的高考考场,半旧背包丢在门口,铃一拉,最后一科卷子被收走,他挤在熙熙攘攘的陌生人潮中,翻过了高中的最终章。
毕业班聚,他也没去。
手下一顿,连笑靠着站牌发呆,这不是什么美好回忆。他觉难堪,嘴里的刨冰都变了味道。
他等的公交,恰巧到了站,连笑赶忙把空碗丢进了垃圾桶,三两步蹿上了车。
车,缓缓起步。
“连... ...连笑?”
隔着车窗玻璃,急切呼声传来。
·
连笑一愣,下意识往窗外瞥了一眼。
他那仅高三一年师生缘的政治老师,于乐,正焦虑地大力朝他招手。
连笑心一紧,扭脸背过了身。
车愈行愈远,他没忍住,抬头从后窗玻璃又往外望了一眼。
那道瘦高身影,明知无用却仍坚持不懈追着车尾跑。直到最后,一点一点融化在了连笑的视线里。
这是自打连笑高三毕业后,头一次见到老熟人,这一见,直把他拽回了高三最难的那段日子里。
那是高三的最后两个月,文科班的年级第一被人撞见在午休时的空教室里和同班同学接吻。
他们学校比较有趣,文科的年级第一是位男生;可巧的是,绯闻中心,那位同班同学,也是男生。
一发无声惊雷,在夹马水二中闷郁的高三整个炸开,从文科班,燃到了理科班,又连带着引爆了整个高一同高二。
事实证明,流言是一种长着翅膀的传染病。
他是会发酵的。
所以在流言转过一转,再一次经由老师之口传回到连笑耳朵的时候,这个发现的版本已经演变成了在空教室里发现了一只用掉的安全/套。
当时来为连笑作心理疏导也是这位被赶马上任的新政治老师。
“都不过只是传言而已,你不要往心里去,”于乐于老师说得委婉而吞吐。
许知铭请了长假,没有报名高考,理由是预备出国学艺术。
而连笑从高一进校,还未分文理开始,就一直是铁打的年级第一。他一初其实文综普通,但理科和数学格外亮眼。所以在高二文理分班时,他毅然决然选择去文科的决定,招了老师多次谈话。
在老师们遗憾叹息中,连笑去了文科,又在高二那年, 文综开挂似地直线上升。
他从稳坐全年级总成绩第一,换成了稳坐文科班年级第一,常年能甩第二名二三十分。
连笑从来就是学校的重点培育对象,卯着劲儿冲清北的那种。
所以许知铭在回家之前,特意又找过一次连笑,中心意旨是他很抱歉,他要回家了,以后都不会再来学校了。所以学校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与他无关,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而把所有问题全推到一个不会再被影响到的人身上,或许是一切问题最好的解决方式。
许知铭是这么想的,学校和任教老师们也是这么想的。
但连笑不是。
“是又怎么样?”
连笑重重往椅背上一磕,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嗯... ...嗯?”于老师愣住了,连笑这一番不按规矩出牌的操作给他打懵了。
“我说,”连笑一字一顿,声掷地生响,“是又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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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笑:是个啷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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