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处处帮我？”沈厉问温不离。
温不离眼神闪躲了一下，“自然是有利可图的，”温不离说。她打算糊弄过去，一句有利可图能够代表所有的动机。
“你告知我世军法是有利可图？替我正面跟杨家杠上也是有利可图？”沈厉不信，他又不傻也不瞎，这些事对谁有利他还是分得出来的。
“自然，只是时候未到罢了，总有一天我会向侯爷讨回的，侯爷不必心急。”温不离平静地说，她发现自己现在说谎的功力日益见长，实在可喜可贺。
“那我便等着罢。”沈厉丢下这句话便要走。
“侯爷，”温不离伸手拦住他，“杨乾元一支侯爷究竟插不插手？请侯爷给我个准话。”
沈厉停住脚步，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你要有光明正大的能拦住我的手段，我便不插手。”
“好。”温不离点头。
“温不离，你究竟想要什么？等风声过去我帮你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不好吗？你非得上蹿下跳干什么！”沈厉皱着眉头说，不过他似乎不打算要到什么答案，说完这话人就走了。
温不离看着他朝明亮的篝火走去，那昏黄的带着毛边的光将他的背影割成明暗两块，温不离站在如墨一样的黑暗中，任草地上的风拂水穿叶扑面而来。
隔日，与清平一江之隔的梅州发生一起命案，万氏一寡居多年的妇人上吊自杀，传言说因家中财物被征收，独子无法跟着家族学堂念书，一时想不开便去了。
原本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年年月月都有死人，谁死都不稀奇。
稀奇的是那独子到处状告甘州刺史横征暴敛，一州八县的衙门都被他跪了一个遍，人也被打得不成人形。最后告到万家族长那去，族长一气之下便带头奔走起来，把一州八县全告了。
——
清平县城外的桃花岭已经没剩多少桃花了，枝头倒是多了不少毛茸茸绿生生的小桃子，颤颤巍巍挂那里，可爱得紧。
朝清平县城方向去，之前临时搭起来的营地也已经撤了，连之前生活过的痕迹也收拾得干干净净。进去县城，人气虽然淡了些，不过卖包子卖菜蔬的小摊小贩倒是不缺，杨慎一边走一边看，从庸和一路紧赶慢赶焦头烂额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以为终于有一件顺心的事了，没成想走到县衙，刚好赶上升堂，被告是甘州刺史杨乾元。
“……贪污颍河治水款，以次充好，致清平河堤溃败，数万人罹难，请大人做主。”
杨慎捏了捏眉头，一脸无奈，正要从人群中抽身离去，不巧被县令刘仕逮了个正着。
“杨慎杨大人！杨大人请留步，这事还得您做主，小的位卑言轻。”
杨慎头更疼了，“刘大人先把人带下去吧，待我了解下案情。”
“是是，”刘仕赶紧从主位上下来，“把人先带下去，容后再议。”
随后，两人去了后堂，杨慎一口气灌了两大杯茶后，才幽幽开口：“大人这是专门等着我回来才开堂审案的吧。”
刘仕嘿嘿一笑，没接话。
“镇北侯呢？”
“他也被告了，收受贿赂，人在牢里呢。”
“……”
“刚堂上那人是什么背景？”
“回大人，他族上出过两公，是甘州万家的，十年前家道中落移居清平，但旁支遍及大齐，不好惹。本来万家是冲着杨大人横征暴敛、逼死人命来的，后来突然就转口说颖水决堤的事。这一州八县全被告了，个个官阶都比小的高，我实在不敢做主啊。”
“……”，杨慎突然觉得最近运势很差，很想找人去去晦气。
甘州本来就是万家的地盘，十年前被杨乾元算计打压，这口气憋了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把柄，无论是谁也不会轻易送手的。
“他状纸里都告了谁？”
“刺史杨乾元、别驾杨乾松、治中杨乾光、田曹马顺等，基本都是杨刺史一支的人，而且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账簿，证据确凿。”
“唉”，杨慎长叹了一口气说：“你先下去吧，我要想想，还有把状纸和账本都给我拿过来，我要看。”
“……这，状纸可以，账本不是小的不给，实在是账本在万家族长那里，万家放话不治罪的话他们要拿着账本告到庸和去。”
“……”
杨慎一口浊气憋在胸口，堵得他两眼发黑。
“小的告退。”
刘仕从后堂出来后，直接去了牢房，找到了正歪在雪狐皮垫子上闭目养神的镇北侯。他也是不明白，侯妃设计把侯爷弄进了牢房，又派人把牢房布置得比哪都舒坦。而侯爷呢，明明徒手就能拧断牢锁，偏偏要乖乖呆里头，日日喊自己来问话。
沈厉眼睛都不争，听着足音就辨出了来人，他问：“案子杨慎接了？”
“接了，不过，侯爷觉得杨侍郎舍得……？”
“灭掉杨乾元一支？”沈厉接话道，“他自然舍不得，不过杨慎多疑，杨乾元一支既然想投靠别人，那他是绝对不会再用了，况且他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但下官觉得，杨慎或许不会下重手，毕竟他作为家主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想法。”
“这倒是，话说刘大人还打算在这小小的清平继续藏拙下去？”
“呵呵，侯爷不也是。”
“啧，小老儿的话真不好套。哪天若你想有一番作为了，不妨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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