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笑声，搞得早点摊上的人都看梁山好汉似的望着我们。我连忙上去捂他的嘴，这一摸，我发现坏了。
他可能不是张海客。
张海客虽然是张家人，但是不是每个张家人都能练出小哥那种柔若无骨的感觉，多半还是得有点块头在身上，他为了和我对齐，于是身上的肌肉含量不高，欺负欺负我可以，再好一点的，比如黑瞎子，他可能就只有抱头的份了。我手下摸的这人，浑身硬得像铁似的。我脑子嗡的一声，心想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男人不好的，可以换。”蓝袍大言不惭。
“像他这样的，被人耻笑，我们的女人可以换掉他。”
我说去你妈的，你才要换掉，随后又觉得也不太对。我捂着脸让他快吃快吃，吃完快走，蓝袍则笑得更欢。
“他很老了，老男人，不行的。”蓝袍意有所指，那双少数民族犯规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还是我们康巴洛男儿棒棒的！”
我说你棒，你最棒，你们全家都棒，接着埋头吃饭。蓝袍抖着地图，点了点上面的某一个地方，说他要去这里。我一看，嗯，还行，他还认识香港。
“你坐飞机吧。”
蓝袍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好像电视里那种乔峰摔碗前的豪爽。我心说以前怎么没见他笑点这么低呢？不就是带了个吧吗？他至于么？
“我都在这了，你还去香港干什么？”我问他。蓝袍摇摇头，说不只是为了你，我们和张家有约，有祖辈的事情要谈。他本意是拍拍我的头，我却感觉脑子都要从嘴里吐出来。
“你，治不好的。”他十分直白地和我讲。
“你可以换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
我心说谢谢了您呐，这事不劳您操心。他深吸了口气，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
“谢谢你，我们和张起灵才能谈话。有机会，请你喝酒！”
我心说他可算说了句人话，就冲这个我也不能让他拿钱，后来还给他买了直达香港的机票。蓝袍就这么从我的旅途中闪身而过，我们匆匆告别，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我心想时间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康巴洛这个族群一直隐世而居，因为一场阴谋被我卷入风波，事到如今，却也让这个男人走出了雪山。我遥遥和他告别，看到他消失在人海，忽然想起我忘记一件事：
他有没有港澳通行证？
我捏着手机随时准备他打电话来求助，但是直到我到达目的地他也没有发任何消息过来。我心想算了，他这种人进传销团伙都可能把人吃黄，我瞎操心干什么。
我选的地方是福建的一个叫做雨村的地方。这里一年四季空气潮湿，村后一挂瀑布绵绵密密，非常适合休养生息。村子里常年阴雨，传说千年才有一次雨歇。这当然是种夸张的传说，但也的确少有晴天。我在村子里逛了一圈，相中一个土楼，我几乎花光身上所有的钱买下这栋土楼，带上我仅有的一个箱子，终于安置下来。
是夜，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但听着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还是渐渐有了睡意。我揉揉眼睛，将床头的手机拆掉电池，分开扔到床底。我卷紧了被子，终于囫囵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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