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张海客他个贼心不死的还是要害我。我收拾好之后带他去胖子那里，刚坐上出租车没有五分钟我就开始肚子疼，紧急路边停车抱着肚子开始吐，目的地直接改成医院急诊。他好像也吓坏了，抓着我的手劲真是张家特产。我疼得直冒冷汗，被塞到急诊床上的时候听见护士斩钉截铁地问他：“你是他哥哥吧？他什么情况？”
我觉得好笑的咧了咧嘴，抓着他的手腕怕他跑了，动员我所有的演技期期艾艾地喊了他一声：“哥……”
我看到张海客脸都绿了。
事实证明闷油瓶回来之后我确实有些放松警惕。我不该吃这么油这么腻的东西，出院时医生的交待都成了耳旁风。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救我的那个大夫，无处可扎手脚让急诊的护士也有些发愁。我安慰她说实在不行你就往脖子上扎吧，被人瞪了一眼，接着又突然变了脸色，温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说没事，我一定能扎进去。
我忘了我脖子上的疤，看上去确实有点像自杀未遂。
张海客也没敢给别人打电话，就那么坐在旁边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末了笑了，拍了拍我的手。
“你变了，吴邪。”
他有很多小动作都和我相似，大概终生都戒不掉了，于是我能看出他现在十分焦虑。我善解人意的告诉他我没事，你要是想抽烟可以先出去一会儿，他又很愤怒地回望过来。
“你一直这么不要命吗？”他此时真的似一位兄长，不知道他训斥张海杏那老巫婆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副面孔。他翻了翻我的病志，说怪不得他这么快就同意了回来，接着看了看我。
“族长在你生病期间对你做了什么吧？”
我突然想起那个春梦，神色有些不自然。我终于意识到他说我变了是什么意思，原来不是变冷酷了，居然是变回去了。
“我早就看出你们俩不对劲了。”张海客低头笑道。“他那么一个独来独往的人，肯跟你告别还跟你回去，你在他心里肯定有很特殊的意义。”
我看着他有些失落的神色，心中念到不好，这小子该不会是……
暗恋闷油瓶吧？
张海客这个老贼，之前和我说闷油瓶的事就吞吞吐吐的，说起来也总是要炫耀他和小哥多熟多亲近，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我有些鄙夷地看着他。闷油瓶这个晚开窍的，开窍还开错了位置，说不定也和张海客小时候荼毒有些关系，就好像是他把闷油瓶掰弯了似的。我想了想，没准真是这么回事，要是张海杏那老妖婆总在我身边晃，说不定我也会对女人失去兴趣。我踹了踹他，问你们张家有没有自由恋爱的？张海客似乎对我突然问起这个感到有些意外。他点点头，说现在族内通婚的事情推行困难，麒麟血脉除了族长没人有了，所以和谁结婚都一样。说完他看了看我，我觉得那意思是我没戏。
切，谁稀罕。
后来留查六个小时，抽了各种各样的血，拍了各种各样的片子，说我应该是没什么事了，这才放我出院。张海客架着我，说要不还是直接回家吧。我看见胖子那边给他来了好几个电话，他可能是心虚都没敢接，就这么一直陪我到现在。我想了想，说算了吧，还是去见一面，不然人家以为你把我拐卖了一会儿报警怎么办？张海客很鄙视地看着我，也可能是觉得和我争论没意义，于是召唤了一辆出租车，送我去胖子家。
“天真，你俩这大半天干嘛去了？”
许是吃准了张海客不会把我怎么样，这俩人连找都没找我去。我靠着张海客吐得没什么力气，进屋的时候看到闷油瓶站在胖子后面对我投来不那么友善的目光，心说你还好意思瞪我，这老贼谁招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吴老板太金贵，也没人和我说一下。”
张海客说着客套话，把我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
“他这之前在医院住了不短的时间吧？”
胖子说可不是，小吴这体格也不行，捏吧捏吧还没泥人结实。只见张海客朝着小哥的方向望了望，两人之间气氛奇怪，搞得我以为他们要在这表白。
“族长。”张海客和闷油瓶打了招呼，听不出亲疏的语气。
“吴邪他不好，您知道吧？”
我心说这怎么还有我的事？就听张海客又开口道：
“不如带他一起回香港吧。”
我吃了一惊，心说这张海客脑子秀逗了？平日都躲着我走，生怕我把闷油瓶偷走的样子，这回怎么还主动要求带我走？事出有异，我看了看胖子，胖子也莫名其妙地看我。
“怎么回事这是，不拿胖爷当分量是吧？你们不能带小吴走，要走得带上胖爷一起。”
张海客突然又嬉皮笑脸起来，说那是当然，当然。我看着他一时觉得这人有些陌生。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他真实的面孔，但刚刚他与闷油瓶对峙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这人从未表露出来的一面，而我有种预感，他这样是因为我。
他带我去香港干什么？我不明白。我对闷油瓶的限制其实是在他的纵容下才有效。如果现在闷油瓶说要走，我肯定也没什么能力阻拦。总不至于香港的张家人是因为这个想要干掉我，那我实在太亏了。我趴在沙发上，手只够碰到张海客的膝盖。我抓了抓他的裤子，看到他转过身来。
“我不去，你带胖子去吧。”
张海客一手盖住我的脸，另一只抓着我落在他腿上的手，嘻嘻哈哈的。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好吧好吧我不插嘴，你把手从我脸上拿下来。”我抓他的手，翻身起来。
“胖子你联系联系黑眼镜，到底远来是客，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
我给小花发了个微信，问他今晚有没有空。这小子不像我们，一天日程排的满满的，不预约都没时间陪我们吃顿饭。不一会儿他回我一个字“有”，我就问他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我没去看张海客跟小哥嘀咕什么——反正人都在我的地头上，也不怕他们搞小动作。胖子那边磨磨唧唧没完，举着电话让我去接。我嫌麻烦，拿过电话没好气地问了一声“你到底来不来？”就听那边黑瞎子闷哼一声，过了一阵才道：
“小三爷，麻烦您来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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