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哗啦啦，余墨阳听见李添说：“那天谢谢你。”
“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换成其他人也一样会出手帮忙的。”
李添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
余墨阳自顾自地搓着手，认真地按照健康要求的洗手步骤一步一步来。
李添第一次见到这样认真洗手的人，没见过世面一般在旁边看了很久，等水接的差不多，三下五除二帮余墨阳把桶洗干净。
随着他不断弯腰的动作，余墨阳能清楚地看见他形状分明的六块腹肌，平坦紧实的小腹，衣服下还露出一点点胸肌的轮廓，他连肩膀都比同龄人宽很多，肩胛骨上下动作，充满力量。
他大约是打完球或是跑完步，身上蒸腾着热气，汗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余墨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有点站立不稳。
李添洗完桶，靠到他身边，“给你，还是我给你送回去？”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皂味道，余墨阳低头，看到泛黄的球鞋上有一双有力修长的脚踝，小腿肌肉线条流畅。
余墨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的头在疯狂鸣叫着，太阳穴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眼前的阳光竟然那么刺眼。
蝉鸣和鸟叫慢慢在阳光下变得斑白，逐渐淡去。
“余墨阳？余墨阳？……”
“喂，余墨阳你怎么了？……”
*
“余墨阳，你在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
“墨阳，爸爸妈妈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要踏上歪路啊！”
……
“老子看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都读去喂狗了，你们读书教你和男人谈恋爱吗？你们读书教你做一个变态吗？你们读书教你做一个艾滋病人吗？”
……
“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
“墨阳，你也别和你爸生气，你回家来看看我们，一切都好商量。”
……
“张女士，余先生，您好，我很高兴您能来到我们的治疗中心。同性恋是一种具有很强传染性的疾病，人类会被同化，被污染。用杨教授的话说，同性恋是种疾病，病因跟精神及心理有直接关系，这些都需要电疗治疗。我相信通过我专业的治疗方法，一定会治好贵公子的同性恋疾病，让他回归正常的生活……”
……
余墨阳感觉自己倒完垃圾后睡了一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李添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就杵在他面前。
李添焦急地看着他，拍着他的脸，“余墨阳？”
余墨阳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他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湿润了一片，李添想扶着他站起来，余墨阳四肢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李添只好保持着原样，坐在地上抱着余墨阳，让他好好缓缓。
他不知道余墨阳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他拎着桶晃晃悠悠地走了两步，便往地下倒去。
李添只来得及拉着他的手，夹着他的肩膀不让他掉在地上，但是昏迷的人浑身都是软的，根本招架不住，余墨阳半大小子，体重本来就不轻，还带着惯性，差点把李添都拽到地上。
李添见余墨阳脸色惨白昏迷不醒也是一怔，赶紧掐人中，也不管随意移动，把挪出什么毛病来。他算着时间，要是实在不行就强行把人抱走。
偌大的校园寂寥无人，他只好抱着余墨阳的上半身等着，好在余墨阳很快就醒了过来。
有多少年了……
余墨阳的脑子想灌了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连视野里的东西都有些混乱，像是隔了厚厚的水，光线的折射总是有点不对劲。
那个噩梦离自己已经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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