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1,
芮蕊出差回来，听说黍康已经向父母出柜，竟还意外地被认可，她激动地不得了，带着一堆买的土特产就奔过来了。
芮蕊特别高兴，拉着黍康说了好一会儿话，磕了一地的瓜子儿。
突然门被敲的砰砰响。
芮蕊吓了一跳，跑到门口用猫眼儿往外看。
“你找谁？”芮蕊隔着铁门对着外头喊。黍康慢慢走过来，也对着猫眼看了看。
黍康看清来人，对赵树林说：“你走吧。”
“黍康！”赵树林把门拍的更厉害了，“你听我说…..”
黍康觉得头痛：“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你还是走吧。”
芮蕊转头狐疑地看了看黍康。
赵树林在门外顿了顿，情绪又激动起来：“不行！我一定要说！”他撑在门框上，说：“你不让我进去，那我就在这儿说……”
黍康闭了闭眼，叹口气，把门打开了。赵树林一下子冲进来，芮蕊充分发挥了女汉子的魄力，伸腿把人隔在门口：“你就站在这儿，不许再迈一步。”
赵树林平时一贯很彬彬有礼，能看的出来，他这时也在极力控制情绪，倒也按芮蕊说的做，就站在了门边。
赵树林身上有酒味儿，黍康瞧着他眼底发红，情绪不稳定的样子。他默不作声地把芮蕊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咬咬牙，说：“黍康，我….我都弄清楚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走以后，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你当时还太年轻，不会明白出柜的负面影响有多大，说不定我努力那么久的成果都会消失的！……我不是扔下你不管，事态太紧急了，我只是想躲一阵，交换生结束，我拿到毕业证以后就开始找你，我联系了很多很多的人，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提起你….都是我蠢！我最近发疯一样去找那些人，才知道，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本来事情没有那么糟的，我以为他们最多只是议论议论….对，就你们宿舍那个胖子，就是他。他喜欢的女孩对你有好感，他就故意把你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赵树林低头看了看黍康的腿，面露忧色：“我现在才知道，你在球场被人打，瘸着腿出去的….就是那个胖子…. “他攥了拳头：”就算那个女孩知道了你喜欢男生，也在护着你，所以胖子怂恿别人故意找你茬….“
黍康深吸一口气。他想起自己在球场被围起来打的那天，他只记得他们都在喊着“恶心的同性恋”，只记得自己狼狈到最后只能护着头，任由对方踹自己的后背和腿……
黍康眼前黑了一下。但他又安慰自己，都过去了，这些都过去了。
赵树林只管自己絮絮叨叨地说着。芮蕊密切关注着黍康的神色，虽然有点绕，她也大概听出来点脉络，手心里攥出了汗。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黍康后退了一步，态度诚恳地问道，“既然你去问了，肯定知道照片的事。你也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当年的那些莫须有的照片，又配上了抨击讽刺的语言，被发表在学校网络上，直指黍康不仅是个同性恋，而且还是个作风不正、轻浮到随意上床的同性恋。幸亏学校的网络管理员第一时间把帖子封掉删除，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始作俑者依然把网络上的截图和照片放到了学院办公室。
在无数个夜晚，黍康都会惊醒。如果、万一，学校删帖不及时，如果带着自己照片的帖子在网上散播出去……
赵树林摇摇头，把头低了下去，嘴唇动了动：“没有。我能力有限，查不出来。我以为是胖子，找上门去揍了他一顿，可他说只是承认自己追人不顺利，不甘心，把你同性恋的事情散布出去，找人打了你…..照片和举报应该不是他干的….”
赵树林突然又抬起头，充满希冀地看向黍康：“你给我时间，我再去查，我一定能查的到的…”
2.
芮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从未听黍康提过这些事，吃惊过后觉得心里酸酸的，眼睛里也酸酸的。反而是黍康轻轻拍了拍芮蕊的肩。
黍康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当时保研名额竞争地那么激烈，名声在外，别人不咬我咬谁呢。”
他在心底冷笑，这样一来，同性恋怎么也得算是弱势群体吧，好像随时都能当靶子让人攻击。而且说不定并不只是一个人，根本没有利益牵扯，只是恐同、憎同而已。
赵树林似乎是想要去拉黍康的手，却被对方甩开。他的眼神暗到了底：”小康，我真的知道错了…..那时候你承认身份，我听到风声，怕极了，就直接躲了出去….我是想要等平息一阵再找你，可你没多久就换了号码，我联系不到你…”他静了几秒，又说：“小康，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生我的气…那时候，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没有人像你一样……”
“赵树林。”黍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怪你。你还是走吧。”
芮蕊终于反应过来，推搡着赵树林往外走，然后啪关上了门。
黍康揉了揉太阳穴。
门外许久没有动静，但黍康和芮蕊知道对方并没有走。
芮蕊掐着腰对外头说：“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瞎凑什么热闹？”
赵树林一直都很爱惜地的形象和羽毛，做事说话几真几假滴水不漏，黍康也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找上门来大喊大叫，实在跟他一贯的作风不符。黍康受不了赵树林的转变：“赵树林，我想你只是有些不甘心。我给你说过，我有男朋友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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