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钟修慎比以往更早起，精神饱满地把床头柜上散落的卷子、橡皮、铅笔收拾完毕后，两边肩膀各挎一个书包匆匆跑出家门，早餐也没有顾得上吃。
因为仍在假期，所以早上公车的班次并不多，钟修慎心急如焚地杵在站牌旁边等了二十分钟，公车才慢悠悠地来了一辆。尽管如此，等他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也才看到保安正徐徐地推开大门。
钟修慎想了想齐谨应该还没有上学，于是并不着急进去，便提着两个书包站到大榕树下站着等他。
并没有等多久，齐谨便骑着自行车飞驰而来，额头上短短的刘海被逆着的风全给掀到头顶了，校服拉链没有拉上，往后大大敞开，远看像只灰蝙蝠。
齐谨远远地看到了钟修慎后，逐渐放缓了速度，在他面前刹车止住，流畅地调转车头。钟修慎这才留意到齐谨后座还载了个女孩，五官和齐谨有七八分的相似，此时正在一脸惊诧地看着钟修慎。
齐谨并没有做任何介绍，钟修慎对上女孩视线沉默一会儿后，便不自在地咧嘴露出白牙扯出一个紧绷的笑容，接着尴尬地摆了摆手。齐瑜才上高中不久，听到的八卦不知道含了多少水分，碰巧钟修慎目前这幅尊荣刚好是八卦里恶霸师兄以及流氓师兄的模板，于是齐瑜小脸一沉，冷着一张脸跳下车走了。
“这怎么？你妹脾气这么躁吗？”钟修慎收回笑容，嘴角耷拉了下来，摸了摸鼻子上贴着的创可贴，不太愉快地道。
齐谨仍坐在车上，笑着上下扫了钟修慎几眼，沉吟片刻后，似乎是经深思熟虑地道：“可能你今天长地太流氓了，有学生的扣子扣成你这样的吗？”说着便伸出手去把钟修慎敞开的短袖上衣衣领给拢到一起，遮蔽住刚才裸露的白皙肌肤。
钟修慎又笑了起来，却并不阻止齐谨的动作，“你不知道避讳一下吗？你不是知道了我喜欢男的吗？”
“有什么可避讳的？”齐谨收回了手，“性向不应该成为人际交往的阻碍才对，我觉得本来就没什么性向之分，不知道前人怎么想的，非要分一个什么什么向出来。”说着齐谨缓缓踩着脚踏板向前骑去车棚，特意慢着速度，以便钟修慎跟得上来，“再说了，假如我是直的，避讳来做什么，多此一举，假如是个弯的，那就更不用避了，反正我又没男朋友。”
齐谨昨晚和钟修慎道了晚安之后跑到飘窗上坐了很久，直至天边隐隐泛白时才到床上睡了会。他越想越清晰明了，从前让他彷徨不安事关性向的事情逐渐在重雾里显出形状来，原来只是根草绳并不是蛇。
只不过他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钟修慎闻言怔了一怔，不加以思索便脱口而出道：“所以你是弯的还是直的？”
齐谨还真认真地思考了会儿，才以一种不大笃定的口吻答道：“直的吧，我以前觉得我同桌还挺有意思的。”
齐谨口中的同桌是高一刚入学的时候随机分配的，是一个挺酷的女生，那女生和齐谨差不多高，所以两人都被扔到后排去了。女生人也长地挺好看的，浓眉挺鼻，神气起来依稀有点林青霞的影子，打篮球打地特别好，实力和级里的男篮队的不相上下。
只不过后来下班学年那女生就飞去新西兰了，现在也没了来往，要不是钟修慎忽然一问，齐谨还真没想起来她。
“你这还要想吗？”钟修慎低头扣上扣子。
“废话！”齐谨给了钟修慎一记白眼。
钟修慎扣好衣领后便把齐谨的书包拎在了手里，笑容逐渐放大，调侃道：“要不要我传你几部东西你看完再重新想过？”说着倒是自己耳根子先红了。
齐谨锁好车后起身抓过书包，两眼一弯，笑眯眯地道：“不用了，我知道我不阳痿。”
这一天下来，钟修慎还真乖乖地一直坐在位置上，不过思绪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久不来上课，甚至有几门科目的书都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这会即便认真听了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留不住。
班上的人对他的出现大感意外，还玩了几把锤子剪刀布选出几个人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听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钟修慎斜了那人一眼，不愿意过多解释，随口说是摔伤的，便俯**去睡觉了。
那人没料到是这幅局面，尬尬地自个儿打了几个哈哈，便走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班上生活委员提了一张表格，跨过地上的几个大箱子过来，鼓着一口气敲了敲钟修慎桌面。
“干嘛呢？没看到人在睡觉吗？”钟修慎不耐烦地道，脑袋在臂弯里拱了几下，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你已经很久没有搞卫生了！每一次都是别人替你做的！”生活委员抖了抖纸张，发出簌簌的声音。
钟修慎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凑近去看了看纸上内容，只见自己那栏只有寥寥两个勾，别人几乎都是堆满一栏，“嗯——那我今天搞？”
那人想了想，直接站在原地喊了今天值日的几个人，几个人求之不得恨不得早点回家，点头如捣蒜地就同意了，“今天早一小时下晚修，那你到时候全给搞咯。”
钟修慎正犯着困，话都没听清，含糊地答应下来就俯**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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