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刚才和少将军说什么呢？”等二人进了屋，张年将买回来的吃食一一摆好，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出来。“看着很投机似的。”
“逗他玩。”陶清宁也不看他，脱了鞋子就往床上躺。“说了些不打紧的闲话。”
“爷不挑着吃点吗？”
“不舒服。”陶清宁懒懒一伸胳膊，又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张年忙上前，正要用手去探陶清宁额头的温度，却被用力一拉拉倒在了床上。
一时间四目相对，陶清宁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屋子里静的吓人，两胸间“咚咚咚”的响声，竟分不清谁是谁的。
“爷。”张年的嗓音里带着慌张，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克制着自己的喘息，不想让身下的人察觉出自己的心跳。
陶清宁并不回应他，只盯着他的眼睛，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前胸，嘴唇轻轻靠向那已经暴起青筋的脖子，鼻息呼出的热气打在皮肤上还有些痒痒的异感。
“爷。”张年的唤声并没有阻止陶清宁手上的动作，这手揉揉停停一直伸进了衣服，张年闭上了眼睛却突然觉得胸前一松，等反应过来已被人狠狠推开。
“这，就是我不舒服的原因。”
张年抬头，只见自己藏在胸前的药包此时已被陶清宁夹在了两指之间。“你还是不会藏东西。”这嘶哑阴沉的声音，直接如晴空霹雳般将张年炸在了原地。
……
时光飞快，转眼马上到第二年的中秋。
广灵城重建完成，夏河也早就安定下来，中原好像又恢复到原来般该有的宁静。既然哪里都不急，陶英都干脆让李古庆留在了广灵老家，既是给了他一个清静，也算是给广灵的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
如今佳节将至，整个中原更是一派祥和景象，各个城中家家户户都挂上了花灯。有钱人家的精致些，用兽骨做架，包的是上好的彩绢，平常人家也自己用木头削好，用纸糊上。陶府深处，李先姰正拉着小穂打包行李。今年中秋，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广灵过的，在陶府本就是借住，虽然衣食不愁，却总不及家里自在。
李陵和韩成安在涿州的训场上操练着军队。
原本街上的繁华和节日的热闹就和这些沙场战士无关，越是欢聚的时候，他们就越要忍受相思的痛苦，保家卫国，守护平常人家节日的喜乐安宁。只是今年的中秋，李陵到底是不放心李先姰自己赶路，告了几天假打算明日送自己这妹子回去。
“诶！要不明天我送她回去，你留这吧？”韩成安换阵型的间隙冲着李陵来了这么一句。
“想什么呢，你这不是瞎胡闹吗。”李陵拍了拍面前士兵的腰板，“挺直。”嘴上腾出间隙来回他。
“要不我和你一起吧，路上不安全啊。”
“路上很安全。”李陵头都没抬，不给韩成安眼神。“你这是什么毛病，我家妹子回老家，你跟着掺和什么。你让丘北一个人留这帮你训军啊？”李陵瞄了韩成安两边的队伍，却不见这小部下的影子。“恩？丘北呢，今日没来？”
“啊，他昨天拉练的时候扭到脖子，今天早上床都起不来，我让歇着了。”
“是吗。”李陵也没在意，瞥了一眼旁边的营子，又专注起来。
快到晌午突然听到空中一声巨响，紧接着大雨倾盆、一泻而下。训练的队伍里没有一个人躲避，甚至脚步都没有挪一下，雨水从战士们的鬓边流过，渐渐打湿了布甲。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电闪雷鸣的。”韩成安抬头望望天，皱起眉头。
“先练到这吧，散了回去换身干衣服吃晌饭去吧！”李陵一声令下，队伍有序的散开。他偏头对身后的侍卫嘱咐了一声“你也去吧，让伙房中午熬点姜汤。”
“是。”那侍卫应下，也很快转身离开。
李陵和韩成安快步走到一块棚下避雨，这雨势丝毫不减，原本还算敞亮的天也渐渐暗下来，二人的头顶正压着一大朵黑云。
李陵抬头望着天，想着要回去提醒李先姰多带几件雨披备着路上用了。
……
陶清宁坐在窗边，两只手拖住两腮，嘴里不知道在咿咿呀呀的念叨些什么，摇头晃脑的打着拍子，看着外面满院子的水汽。
“好了没？快点啊！”又过了一会儿，他推开窗子冲着外面大喊。
细了一看，原来雨中还淋了个人。那人没带斗笠，斗篷也没披，正淋着雨围着一棵小树忙活着。凶猛的雨水灌了他满鼻腔，以至于他只能长大嘴巴呼吸着。听到了这声催促，雨里的人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爷！快好了！”张年系好手头最后一根绳子，将整个树根都用犁子罩了起来。
“如果树根旁的土被冲没了，那这树就死了！”
“不会的爷，我护的好好的呢！”原来爷不是在担心自己……张年用已经湿漉漉的袖子擦了一把脸，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些。终于弄完了，又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弄好了爷，我——”
“你别进来了，身上湿别弄脏了我的屋子。”窗子被“啪”的一声合上，屋里的人又没了音儿。
……
李陵撑着伞路过前院的时候，看见张年落魄站在雨里。
雨很大，府里恐怕没有那么多富余的斗笠，回来的路上李陵便从来张的店家那多买了一些回来。
原本已经走过了，但走了两步李陵还是撤了回来。将手里提的篮子举到张年眼前：“拿一个戴上吧。”
张年也不说话，只是摇头。李陵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李先姰恐怕是这场雨中唯一兴奋的人了。
李陵把那一篮子斗笠斗篷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李先姰正现在窗户旁哼着小曲戏着水。
“怎么这么开心，我还犯愁这么大的雨怎么赶路呢。”小穗给李陵斟了杯茶，李陵稍微整理了衣服，拿起茶杯。
“这叫送行雨～据说古人要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就会下细雨为他饯行呢～说明我们会平安到家的！”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话，还有这种说法吗？”李陵笑着摇头，“我看你是要回家了，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是好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李先姰将手伸到窗外，捧起一捧雨水来，又“哗”的扬到屋里。
“哎呀！小姐！”这雨水溅了小穗一身，小穗拍打的身上的水，嗔了一声。
“哎呀什么～给你沾沾喜气！”李先姰孩子气上来真是谁也拦不住，她还要拉着小穗出去淋雨，被小穗死命拉下了。
“别闹了别闹了，再收拾收拾，看看落下什么没有，等明天雨停了我们就——”李陵将茶杯放下，将这二人拉开，还没等话说完，便突然被军营方向的号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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