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瞄准的预备时间，祁泱被郑启泽在耳边突然之间模仿的射击声吓到，忍不住惊颤了一下。
“不想死，就要先射击再瞄准。”郑启泽低沉的声音在祁泱的耳畔响起，“你记住。”
当日斩断陈先手指时的郑启泽又浮现在眼前，暴戾又冷酷。
没吃完的餐蛋面还在眼前，但身后的郑启泽却让祁泱再度陷入一种难以控制的压抑之中。郑启泽的胸膛贴近着祁泱的后背。紧贴紧的距离，让祁泱很怕自己心脏的狂跳会被郑启泽听到。
“如果打错人怎么办？”祁泱问道。
“活下去，你才有机会考虑这个问题。”
郑启泽将祁泱的手放下，他身后的拥抱却没松开。抚摸着属于少年特有的单薄身体。郑启泽讲道：
“你去换衣服，我陪你走一下。”
石澳有时候都不像香港，同样的天蓝碧海却慢好多。祁泱的别墅通往一片私人的沙滩，再往前就是游客最喜欢的石澳泳滩。
香港有三季夏天。不过明天要挂着三号风球，再加上他们起床晚。斜阳下的沙滩都不会觉得太热。祁泱脱下鞋光脚踩在沙滩上。看到一边的淋浴房，郑启泽问道：
“你有没有在这里游过泳？”
“没。”踏着细沙，祁泱低头一步步看着自己的脚印，“小的时候mammy说这里的水不干净，不让我下水。长大之后，我不想尝到咸味。”
祁泱皮肤好白，不像一般的香港人。尤其是他难得露出的脚踝，纤细又苍白。郑启泽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前，想象着当细沙穿过他的指缝的细腻触感。
祁泱在浪潮之前停下脚步，在潮湿的沙滩等待下一个海浪的袭来。郑启泽从他身后站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等。海风隐约将祁泱身上的气味带到郑启泽的鼻尖，郑启泽侧头朝祁泱望过去，祁泱正低着头看着无限接近自己的海潮，然后又往前一步，让自己陷得更深。
电话不合时宜的想起，郑启泽接起，是阿七。
“有没有空？”
“说。”
“没事，提醒你不要忘记今晚有饭局。”
“嗯。”
虽然郑启泽平时话也少，但阿七从他的口气中察觉到一丝端倪。笑问道：
“你在干嘛啊？”
“随便走走。”
听到这个回答，阿七确定自己没猜错。
“呐！昨天你生日，一整日都找不到你，原来是和阿嫂约会呀！”
“什么阿嫂啊……”郑启泽压低声音怪责道，“闭嘴吧你！”
“阿嫂一定在你身边啦！”阿七非但没闭嘴，更提高音量对着电话喊道，“阿嫂！阿嫂！”
阿七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出来，祁泱都听得清楚。郑启泽瞥见祁泱的眼神，没和阿七说话就挂了。挂断之后郑启泽一直看着前面，直到察觉不到祁泱的目光才偷偷朝他看过去。
肩并肩的两个人，彼此的细微动作伴随着枣红色的夕阳跌落眼眸之中。祁泱在郑启泽的身上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少年气。就算没转过头，祁泱都察觉到郑启泽此刻的局促不安。
这种罕有的爱意伴随着海浪声阵阵袭来，漾出丝丝甜腻。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向西跌坠的橙日，又在某一个瞬间不约而同的望向彼此。
四目相对的瞬间，斜阳坠入大海，整个海面呈现出一种瑰丽光芒。爱意似夕阳入海的璀璨，似海浪跳动的日光。在二人的眼内，双颊闪烁出纯粹的光辉。微笑从唇边和延伸至眼睛，祁泱闭起双眸，微微抬头迎接郑启泽落下的亲吻。
郑启泽同眼前深海好似融为一体，海浪同他的吻一齐阵阵而来。有一个瞬间，祁泱觉得自己就是跌落深海的斜阳，在被郑启泽拥吻甜蜜里内忘却自己。只想同他拥吻，就算溺亡都无所畏惧。
心里的微颤，血液里的引诱同样弥漫在郑启泽的身体，让郑启泽不由将祁泱越拥越紧。
郑启泽怀内感觉到的是他梦中的少年，在他薄薄的衣衫之下是一起一伏的呼吸。少年的单薄身体依附着自己，无力又安静。每一种触觉的反馈都引发着一种无声又沉醉的贪欲。郑启泽抚摸着祁泱的耳垂，将祁泱拥在怀内吻了又吻，此刻仿佛今生最后一次的夕阳，而每一次触碰都是最后一次。
“启泽……”
祁泱的嘴唇发出一声悄声低语，像是从远处传来又似二人轻轻的诉说声。
“嗯？”
郑启泽将热吻换双唇的轻触，等着祁泱的话。
“我们之间……算不算爱情？”
爱情……
这两个字将所有的现实浮现，郑启泽在几秒钟的僵持之后慢慢离开祁泱的双唇。郑启泽看着祁泱慢慢张开眼，凝望着橙红映入他带着水色的漆黑眼眸，讲出两个字：
“或许。”
听着郑启泽的回答，祁泱轻笑着不再说话。
郑启泽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祁泱将他们这次见面所有的过程复盘。斟酌每一句话是否有更好的说辞，更好的神情。
祁泱回忆着每一个细枝末节，就连他同郑启泽**的过程都不遗漏。一切都依照之前的设计，没一点偏差，没一点纰漏。但为什么会有下午的转折？
从昨晚到刚刚，所有的一切都在祁泱的计划之中。祁泱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给郑启泽带来巨大的愉悦，甚至从郑启泽对自己的宠溺中寻到一丝类似于爱情的感觉。祁泱抓住这种感觉一步步试探，试图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所以祁泱特意叫郑启泽“烟仔”，又在得到反应的响应之后趁势试探郑启泽的过去。但是气氛的急转直下令祁泱觉得意外，祁泱甚至怀疑郑启泽一早看清自己的目的。
不过之后祁泱就确信郑启泽没怀疑自己。如果他有，就不会有头先亲吻之前的神情。
细想之后，祁泱发现有偏差都是应该的。
自己面对的人是当今香港最有权力的掌门人。就算是他先接近自己，但如果他被一个小朋友简单算计就根本不可能从九龙城寨爬到今日的位置。看不透郑启泽才是应该。
不完美都无所谓，至少已经弥补了之前二人之间的距离，并将彼此之间的关系重新引入一个新的局面。
如果说之前的祁泱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但他血脉内留着做庄的本性。从他主动约郑启泽来石澳开始，命运的骰子已经转交到祁泱的手里。
祁泱拿起电话拨通阿V的号码，对面传来一句令他安心的答复。
“祁少放心，我们的‘针’今晚就有机会见到郑生。一切会照计划行事。”
“辛苦。”
“应该的。”
收线之后，祁泱望着窗外漆黑的海面。枣红色的天空好像从未出现过，唯有眼前灰色的海才是真实。
祁泱想起唯一一句未经计划的问话，更想起郑启泽的答案。
或许……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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