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岚叮嘱郑启泽要尽心尽力去招安之前联络过的小帮派。她说经过上次的动荡，他们会更加明白有人护荫总好过漂泊于江湖。谢岚猜得不错，郑启泽也未让谢岚失望。
小帮派的话事人和郑启泽有过交情，知他为人，知他本事。有接近四成的人愿意跟郑启泽，认烟仔哥做大佬，他们心服口服。至于其他依然独行的社团，郑启泽以个人名义承诺欠下他们一个人情。他口中讲出的人情，比宋生以白和会名义讲出口的更加真诚点。
之后几个月郑启泽跟着谢岚与白和会各位坐馆相识。谢岚一点点教郑启泽做生意，带他出入高档酒宴。慢慢将手里的生意让郑启泽帮手。穿西装打领带慢慢成为郑启泽的一种习惯，陈先都说现在的郑启泽回九龙城寨恐怕没人敢认。
不过郑启泽有一件事从未变过，他手里的烟依然是万宝路。
“烟仔哥……”
郑启泽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刚刚在便利店买好烟，打来的是谢岚的秘书Lisa。
“什么事？”
“岚姐刚刚晕了……”
郑启泽停下点烟的手，追问道：“她有没有事？”
“应该没事。不过她一个人在Office，不肯去医院也不让我进去。我不放心才打给你。”
“我现在过来！”
挂了电话，郑启泽将烟放入盒内。立刻驾车开往皇后大道。郑启泽下车冲入公司的时候，谢岚刚好下楼。见到他神色紧张，谢岚皱眉道：“烟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Lisa在谢岚身后，她对着郑启泽狂摇头，叫他不要讲。
“没事。”
谢岚转身让Lisa先回家，她望着郑启泽的眼睛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最后一个台阶，谢岚差不多和郑启泽一样高。望着郑启泽的眼睛，谢岚笑着慢慢讲道：
“你也会说谎话。”
见谢岚看穿，郑启泽正色讲道：“我送你去医院？”
“我想兜风，你驾车。”
谢岚坐在副驾驶望向窗外。她没讲地址，郑启泽就绕着香港岛一直开，从中环到赤柱。谢岚的长发被风吹起，她就用手将头发压住。她一直这样望着窗外，就像明天就要离开那样望着。
“你为什么不抽烟？”
谢岚的声音混合在夜风之中，幽幽送入郑启泽耳边。他转头望了一眼谢岚，谢岚依然看着窗外。郑启泽有点怀疑先前的话是不是自己听错。
“停车。”
这一句好清楚，郑启泽在转弯之后靠边停车。
谢岚的嘴唇薄得和她接吻都觉得有点飘忽感，有点不真实。
热吻的声音弥漫在车内，伴随着谢岚身上的香水味，郑启泽身上的烟草味。一个吻还未结束之前，谢岚突然间推开郑启泽。她皮肤好白，好清瘦。她喘息的时候可以清楚望见她颈脖血管的颜色。
“送我回家。”
谢岚摇起车窗，不再望向窗外。他们没讲一句话，但是车内混合着的烟草与香水味之间，嗅得出呼之欲出的**。郑启泽照例送谢岚到门口，谢岚打开门之后转身望着郑启泽。两个人再度拥吻在一起，然后循着男女之间的本能让一切应该发生的事慢慢发生。
热爱之后，谢岚点起支烟。郑启泽看着轻烟从谢岚的嘴唇慢慢逸出，又慢慢消失。郑启泽看着眼前泛起的轻烟，在它们消失之前第一次认真凝望。
抽完一支烟，谢岚穿起郑启泽的衬衫去洗澡。再出来的时候，谢岚穿着白色的浴袍。她头发半干，没化妆。没了红唇的谢岚面色有点苍白，是另外一种清丽的感觉。看起来年轻许多，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谢岚倒了两杯酒走到床边，递了一杯给郑启泽。
“我从来不和喜欢的人上床。”
酒顺着喉管进入郑启泽的身体，谢岚的声音带著如同烈酒一样的潮湿凛冽。
“动心就会输。”谢岚饮了一口酒。她转头望向郑启泽，望着郑启泽的眼睛，谢岚慢慢咽下口中的酒。“输了，就是死。”
谢岚摇晃着酒杯，半透明的褐色液体在灯光下摇曳，将她的眼眸添上微光。
“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郑启泽终于点起支烟。一半是为了刺激神经，一半是为了确认此刻的感觉究竟有几分真实。
“我阿爸在我查出有病之后就走了。阿妈一个人带着我和我阿哥。我读书挺好的，英华女中毕业。我想考港大，要做大状师。
中五的时候，隔壁学校有个学长追我。我其实很喜欢他，他读书好，长得又帅。那段日子好开心。我整日都盼望着见到他，和他就算牵手都觉得心跳加速。”
谢岚慢慢饮着酒，但她面上已经察觉不到任何开心的表情。
“之后我和他开房，那日竟然心脏病复发。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谢岚点起支烟，深吸一口。她知道郑启泽不会回答，她也不是真的要郑启泽回答。“他急忙穿起裤子，边穿边往房间外面逃。他对着我讲，你有病不早说？如果死在床上，我怎么和差佬交代？”谢岚冷笑一声，“冚家铲！”
【冚家铲，骂人的意思。***。】
谢岚边抽烟边笑出声，她此刻的笑容有一丝落寞，却很漂亮。
“不过我应该多谢他，是他让我知道我的病根本不会好。如果不是他，我也赚不到这么多钱。”谢岚靠过来，轻碰烟仔手里酒杯，“烟仔，来，干杯！”
谢岚仰起头，一口饮尽杯里的酒。郑启泽望着岚姐，想起陈先讲的话。
‘听说她一个人跑去砵兰街开价，哪个出得最高，她就跟哪个。最后宋生出钱最高，她就跟了他。’
郑启泽仿佛可以见到她穿着白色校服的模样，见到她咬着牙走向台，将自己出卖。
拿开谢岚手里的酒杯，郑启泽吻上她的嘴唇，吻得极尽轻柔。郑启泽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如同越过时间轻吻着当年的少女。谢岚可以感觉到有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灵魂。她闭起眼，将身体的每一寸都交由眼前的男人。她终于无需迎合，无需压抑，让所有反应全部源于心底的感觉，源于郑启泽的亲吻与交融带给她的沉醉感觉。
在无法遏制的颤抖中，谢岚终于感觉到一个男人宣泄之后的重量。拥着郑启泽宽厚的肩膀，谢岚突然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夜已深。万物沉睡在半明半暗之中，轮廓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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