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春把水拿去给师玉。师玉说:“你说,喝水有什么用呢?”
“喝了水,该生气继续生气,该难过继续难过,该犯贱继续犯贱。”师玉说,“但是谢谢你给我倒水,可能这个举动只存在这样的一层意义。我难过,你能想到给我倒杯水……”师玉笑容惨淡,她站起来,拿遥控器打开电视,她不停换台,不停说话,电视的荧光在她脸上不停地闪烁。
“一想到那些人,谈朋友,结婚,生小孩,说不定都没有爱,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你说相亲,不就是完成生命里的一项任务吗?非得要找老婆,找老公,非得要找个伴侣,非得要繁衍,人已经够多了,世上的人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要继续生小孩?生出来的小孩你能保证他将来会做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吗?他要是变坏了,要是天生就很坏,那怎么办?图春……太恐怖了……”
师玉坐在了靠近窗的那张床上,放下了遥控器,她选择了深夜的电影频道,可是电视台还在播广告。
师玉撑住额头,不再言语,发出抽噎的声音,许久,广告结束了,电影开始了。
师玉看电视,说:“现在我是觉得自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太贱了。我妈肯定不知道我变得这么坏,她知道了,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图春说:“你睡一会儿吧……”
“你明天什么班?”
“我没关系的。”图春说。
师玉说:“不然我们上床吧。”
图春去扔掉了酒瓶,把电视音量调小了些,说:“你睡吧。”
师玉撑着眼皮无助的看着他,图春坐回床尾,问她:“你都梦到他什么?”
师玉说:“很多事情,太多了,记不清楚了。”她转过去,面朝电视,电影的画面好蓝,还有点绿。
一条长长的通道,大约是天桥吧。
师玉说:“不过,有一次,记得很清楚,我掉进游泳池里,呼吸不过来,梦不是应该是黑白的吗?但是我看到的都是彩色的,看到树,天空,云,都变形了,他跳进水里救我……”她目不转睛,“他……抽烟,不喝酒,我看到你,有时会想起他,你抽烟的时候,看不见你的脸的时候,看到烟的时候。还有别人……好多事情,好多人能让我想起他,他变得像……他变成了空气,在我身边,无所不在。”
电影里,一个女人在那条通道上行走。
旁白也是女人的声音,说:“他就是有办法找到她,求她回来。 反反复复,像咒语,像催眠。”
图春和师玉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粘在了床单上,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师玉后来撑不住,电影没有看到结局就歪在床上睡着了,图春给她盖好被子,拿了张房卡下楼了。他去前台租自行车,客房里的信息簿上说酒店提供租赁自行车的服务,前台却不理解,匪夷所思地打量图春,又看了看身后的挂钟。图春也看挂钟,说:“纽约时间,现在是下午,正好是运动的时候。”
前台笑出来,拿了辆自行车给他。图春骑车,经过凤凰街,民治路,绕到了公园路,来到了市一中门口。
这段路程太近了,电影的台词还在图春耳畔回荡。
真的变成了魔咒。
图春停车坐了会儿,也就回去了。
天亮了。图春回房时,师玉起来了,她洗了个澡,正围着浴巾在穿衣镜前擦头发,她和图春抬了下眉毛。
图春去浴室接了点水烧水,水开了,他兑上些矿泉水,弄了两杯温水。师玉换上了昨天的衣服,拿了一杯水站在窗边喝,她抱着胳膊,小口小口地抿。图春站在浴室门口喝水,里里外外看,提醒师玉:“不要忘记东西。”
师玉说:“离得这么近,去同得兴吃碗面吧。”
图春欣然同意,冲了个澡,洗漱了番,和师玉去了前台退房。等查房时,前台接了个电话,问师玉:“找到一只手表,啊是你们的?”
师玉说:“不知道,估计是之前的客人留下来的吧。”
图春没有响,两人AA,付了房费,走去不远处的同得兴一人点了一碗枫镇大肉面。
图春吃得颇满足,师玉和他说:“什么时候再一起吃面吧。”
图春笑了笑,吃好面,两人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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