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墨顿时满脸通红,怒瞪他一眼,一旁的新月也不由笑过之后涨红了脸。
林霁逞过嘴上之快,为防今墨扑过来咬他,纵身一跃跳下了车。
今墨一句不理林霁,她忙把衣服从新月手中拿来,动作十分迅速地换好了衣服,却在穿鞋时还是不得不劳动新月帮忙。
新月道:“姑娘不必多礼,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就是。”
今墨更是羞赧:“我与你并无差,当不起你伺候我的。”
新月笑:“您是四少爷心尖儿上的人,怎会与我无差,姑娘放心,这一路上奴婢自当全心侍奉,才不辜负四少爷对我的提拔!”
今墨张张嘴,不知如何应。
外面人多,难免会闹腾出一些动静,但没多久就各自落营,各忙各的,十分有序。
仝将军下令,不可扰了乡民,这些人也皆自林家军中选出,受过严苛的操训,与真正上阵的将士并无差别,因而乡民也没觉得被打扰,反而十分热情的提水提饭菜招待他们。
今墨整理好了之后,也同新月一起下了马车。
林霁早等在外面,接她下车后,递给她一只拄杖。这只拄杖与她之前用的差不多,却不是从前那只。
从前那只重头为根,她用了几天将木磨圆了握在手心,而她现在这只,像是别人用刀削圆了磨滑了的。比起之前的,也更轻便。
林霁解释:“那日情急之下我捡起你房中的棍子和那黑衣人交手,结果棍子被砍成了三节。这一只我命人临时寻的。”
齐云到跟前报:“四少爷,营帐已收拾妥当。”接着看到今墨手中的棍子,便笑,“这东西倒是趁手。”
林霁侧身一笑,到了齐云身旁,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方才今墨下来的马车。
齐云道:“我已派人层层把手。”
林霁面色凝重:“只怕是只能挡得过一晚了……”
齐云顿了顿:“四少爷的意思是——”
他道:“你和仝将军商议决定吧。”
齐云想了会儿,点头应下。
今墨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等入了自己要住的营帐之后,新月与人送来吃的。
这次却是比白日里吃的干饼强上许多。
“护卫们到山中打了野鸡,熬成鸡汤混些米粥,你睡了几日,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林霁道。
今墨想起林萌最是嘴馋,便问新月:“可有给二小姐也送一份?”
新月笑:“送去了,二小姐白日里赶路累坏了,刚吃饱饭就撑不住先睡了。”
林霁接道:“她这两天在路上没少胡闹,明日让堂叔母将她约住,省得她四处跑,惹人烦。”
今墨并不接他的话,低着头开始吃饭。
饭吃完,新月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收拾干净,看了今墨一眼,说:“姑娘与四少爷也早些休息,奴婢告退……”
今墨一顿,瞧着她出去后,再去看林霁。
那人竟盘坐在地上,正闲闲地拆一封信。
只几眼扫过之后,他将信折起放在灯上,一会儿功夫信纸燃尽,他也拍拍手,道:“时候确实不早了。”
今墨:“……”
既然时候不早了,他为何还不走?
今墨没说话,却是清了下嗓子,接着,她见林霁起身,往她这里来——
今墨急忙退后,双眸瞪大,盯着他:“你做什么?”
林霁忽然大笑:“你总算是愿意同我说话了!”
今墨:“……”
他在塌前坐下,道:“我今日与你一起住。”
今墨防备:“我为何要和你同住?”
林霁说:“那日刺客的目标正是你,不是我陪你,还能是谁?你不想一个人面对刺客,更不想连累了旁人吧?”
今墨想了想,他说的并无错……
若那人卷土重来,凭她自己,路都走不成,只待做岸上鱼肉任人宰割。
可这营帐搭得简易,寻常护卫只怕铺些干草就能过夜,为这些大人们还专垫厚些,又铺上被褥,怕的是春夜里湿潮之气侵入体内,只是地方却不大,勉强是能挤下两人,却……是真的要挤在一起才行。
今墨下意识抱紧了被子,一脸戒备地盯着林霁:“你与我怎么住?难道你就不怕危险?”
林霁道:“放心,那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动我。”
“为何?”
他一脸豪气:“因为我是林霁啊。”
今墨扁扁嘴:“我看你也不是那刺客的对手。”
林霁不服:“那日我一边要护你,一边又无趁手的兵器才落在下风,要正面对峙,他怎可能是我的对手!”
今墨不由笑了:“这样说起来,我却成了你的累赘。”
林霁掀袍上了塌,顺势一趟,今墨大惊:“你……你怎么睡上来了!”
他侧身一翻,一只手叉腰看着今墨:“不然呢?难道你想让少爷我睡地上啊?”
今墨慌了,前后看一眼,立刻要起身:“那我睡地上——”
不想脚还没迈过林霁,就被林霁抓住手臂,一把带倒在塌上,大大咧咧抬起长腿搭在今墨的腰身上。
今墨心中大怒,立即用胳膊去击打他的胸膛,林霁却紧紧环住她,用力按住她挣扎的身体,在她耳旁说:“你若老实,我便什么也不会做,你再挣,我就不知能做出什么事了!你若觉得自己能逃出我的手心,只管试试!”
今墨心中又恼又羞,却是真的无可奈何。
她努力掰了下林霁的那条腿,发现这人的腿竟似石头般稳稳不动……她终是泄了一口气。
林霁闷闷笑了起来,他越是高兴,今墨心中越是无奈。
她想了一瞬,道:“我的声名算是被你坏了个干净,只是你如今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大燕自开朝以来便是以礼为重,你如今已拜入圣上门下,更需爱惜自己的羽毛……”
闻言,林霁缩回腿和手,直直地躺在她身侧,低声说:“……我自小无母,又因着父亲的偏疼,招致不少人的红眼。人要想活得好,总要自己想些法子的。幸而我不过是个婢女所出庶子,到底成不了什么气候,才得以活得恣意快活。今年圣上亲自主持科考,算是我的一个机会,我本是想用这次机会换——”
他说到这里,却有些说不下去。
今墨不由看他。
林霁的心神有几分恍惚,想起那时为她所做的一些打算,却是自己想得简单了。
可他所做一切,说是为她,其实也不过是为他自己更多……为的是,将这命途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罢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懂我的,我说的话,我做的事,我的为人……我对你如何,你更应当知道。”
夜色中,林霁的眼中少了几分白日里的骄傲与狂妄,多了些惆怅和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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