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的速度实在令人心惊,谢仪以一身掌门的修为居然只能维持和他们之间的距离,现在横跨了半座拂雨谷,他仍然无法判断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再前面,就是三清殿了。
垂星观分前后两个中心,后一个中心是掌门坐值的守一堂,前一个中心就是所有弟子活动修习的必经之路,三清殿前的广场。
在最前面那粒人影却像流星一样坠向人群。
“站住!”他又喝一声,随即发出数道剑气也跟着冲向了殿前广场,然后从怀中拈出两张黑得不见光的纸,直接给萧牧和玄珞发了黑梭。
广场上来往的弟子见到突然慌不择路从天上跌下来的同门都聚拢了过去,马上又被那几道直接刺破石板的逼人剑气惊退到一丈外。
在后的那人两手上突然涌出了和丁羲和身上一模一样的黑雾——紧接着,这个人也像决战那天的丁羲和一样,消失了!
只剩下一把铁剑如离弦的箭般越过云雾遮掩的深渊。
谢仪用最快的速度追上的时候,全身笼着黑雾的玄知已经一剑捅穿了那个面色惊惶的内门弟子,这弟子手上未完成的半幅青咒还没有散。
谢仪两剑封住了玄知的去路,囚牢一般的剑阵围绕着两个活人和一具尸体生长出来。
但是玄知没有还手,甚至没有反抗;应该说,动都没有动。他只是盯着那具尸体。
人只是活着的时候有些直立的体面,在死后都是一样被委弃于地的姿态。
这个弟子,年轻,相貌平平,脸上还存着临死前的恐惧,只是被剑刺穿的伤口上,没有一滴血。
“你要干什么!”
“这就是明鲤,管有鱼的徒弟。”玄知缓缓道,声音里也弥漫着一股死气。
半幅青咒散在空气中,“尸体”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硬变色,长出裂纹。
赫然是一具泥偶。泥偶身上仿照人体经络画出来的青色径迹正在一寸寸碎裂。
“你不是玄知——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是谁,他是管有鱼!管有鱼的魂魄还在,管有鱼还他妈的活着!”玄知的眼神越来越混乱,他突然开始浑身发抖,跪倒在剑阵中央。
谢仪知道情况不对,向四周环视一圈,萧牧和玄珞都还没出现;但是如果真的是丁羲和,他更希望这两个人不来。
“谢明微!”玄知语调又变成了平日那般,像死里逃生一样大口喘着气,“杀了我!”
没等谢仪问,他又冲谢仪大吼道:“我是丁羲和!”
“程雀青?”谢仪问道。
丁羲和魔念的凶性早就重到脱离本人控制,断然不可能突然寻死,现在更有可能是程雀青被丁羲和的魔念侵染了意志。
谢仪意欲先把这人彻底封住再作安排,但他结印刚起,玄知突然又换了个歇斯底里的声音:
“敢动他,我就弄死你!”
一抹血色逐渐从玄知的两眼底部浮起。
“我不会伤他,但是你不能留!”
但是还没等谢仪动手,玄知右手上已经盘旋起了一股清澈的真气,冲淡了影翳一般的黑雾。
“雀青,你又何必如此……”两眼已经红透的玄知颤抖着手喃喃自语,谢仪眼见两个人的神识正在抢夺对玄知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当即重新结印企图趁机束缚住丁羲和,但他的动作刚起的时候又一股魔气像箭矢一般射向了他的心口!
谢仪不得不中断动作,凝气一掌击散了这取他性命的袭击。
剑阵外一阵剑鸣,萧牧在这个时候来了。
“谢仪,退后!”这是他落地的第一句话。
谢仪想也没想后撤两步,只见萧牧抱着一团金光闯进剑阵,擦着谢仪的后心经过径直把什么东西扑到了地面上,然后他从皮包里挥出五张笔迹繁杂得触目惊心的黄符,一气糊在那团开始收缩的金光之上。
“弟子奉师祖之命,收治师门叛逆——管有鱼,还不伏诛!”萧牧凶神恶煞般喝道。
此时玄知在费力地伸着胳膊,一点一点去够那把埋在泥偶碎片里的铁剑。
玄知从出生就被抱到垂星观,三十多年来这亲传弟子徒有其名,师父假死隐遁拂袖而去终究也没给这位徒弟佩剑,他手上的只有一直陪着他的这把铁剑。
“雀青,不可,不可!”
丁羲和在哀求,随着萧牧那边进度加快,丁羲和的魔念也在一点一点失去力量。
程雀青把铁剑握在手里,神情变得欣慰。
“阿和,放下吧。这次师兄不会再让你走丢了。”
耐心而温柔,就像在哄一个不肯睡觉的孩子。
程雀青像拂过恋人的手一般拂过铁剑的剑身,然后用剑刃割破了手指,蘸着血一边念起古语,一边在剑身上作咒文。
血光之下铁剑卷着程雀青身上的灵力浮在空中。这把剑跟了他这么多年,也已经有了混沌的灵识。
“下一世,我们莽虎山相见。”程雀青脸上浮出凄惨的笑意,然后两掌翻起,自断了全身的气脉。
经脉寸断灵力再无法运转,丁羲和虚弱的魔体被逼得现了形。
此时那把铁剑携着程雀青最后的灵力,楔进了他的心脏。
也彻底冲灭了丁羲和的心窍。
谢仪握着孤星的右手已经暴了青筋,他眼看着魔气再次散去,从心脏涌出的鲜血顺着铁剑的血槽流到剑尖滴到地上,然后程雀青含着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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