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负阴抱阳而生,阴阳共济。持抱阳剑的人有本事向天地索要光明和真理,自然有本事直面那场极寒和黑暗的拷问。
可惜本来能让玄门进入更广阔天地的生机被折断了。
从此万古长夜!
萧牧感觉两掌下的大阵又开始不稳定,甚至这阵也开始了倒行——他抬头望过去,一直压着丁羲和魔功的伏魔阵已经要断了!
但管黍并没有打算去阻挡。
管黍再动一次宫位,其他的宫位也开始跟着缓慢流转;他拈起纸符封了这个控阵的缺口,然后便站了起来,向阵心走去。
他拔出了插在阵盘上的剑。
马上像锁链一样的关节全部散开,伏魔阵崩解殆尽,冲天的魔气直接淹没了整个山谷。
“管黍,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丁羲和道。
大阵的流变停止,刚颤抖着把水德剑召回手中的管有鱼突然内息混乱吐了血。
那段气脉又一次寸断。
管有鱼抬起头时,只能看见一柄已经成了魔的剑带着碎尽他全身经脉的力道脱离了丁羲和的手,直指向他的喉管,半分不偏。
但他无法躲避。伏魔阵崩解后,这阵现出了本来的面目。
这是连山神都破不开的缚仙大阵!
这缚仙大封本来是他从祖师的谜图中解出来的;当年在白龙坝,那是他第一次用,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
他没想过这个万事难成的废物弟弟仅凭看就学会了,还把它用在了自己身上。
当初在山外中丁羲和一手截脉至今无法愈合,又被管黍掐住时机用灵力反冲,现在他的气海已经形同虚设了。
喉管一片冰冷,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接着就是随着冰冷扩散到全身的麻痹和刺痛。
管黍倒像个风光无匹的英雄,提着木德剑一步一步走到重伤的管有鱼面前。
管有鱼手中仍有力气——他将剑芒对准了管黍。
但是他的剑突然被一道剑气打落!
萧牧转头看去,谢仪刚收回了孤星。
“你伤不到我的。”管黍道,“蠢货。”
管黍扔掉自己的木德剑,把管有鱼喉管里的抱阳剑一点一点拔了出来,从动脉里流出来的血还热着,溅到脸上时管黍厌恶地眨了眼睛。
管有鱼在笑,表情轻蔑而狰狞。但是他已然笑不出声。
管黍把剑拿在手里,也笑不出声了。
他也没有想到,管有鱼的手还能直接从他的身体中间穿过去。
甚至震碎了脊骨。
丁羲和开始尖叫,本来决堤的魔气骤然抽缩,他的灵台已然被青咒击中!
管有鱼身怀剑池修为,把同样承过掌门剑的管黍当作目标自然造不成任何伤害,但是他的目标是管黍背后的丁羲和!
管黍口中向外返着血,在丁羲和的尖叫声里两手握住抱阳剑,直接刺进了管有鱼的灵台。
然后他倒了下去。
萧牧心中一梗。
管有鱼也倒了下去,那只已经变成玉一般碧翠强韧的手从管黍血肉模糊的腹中脱了出来。
从远处看,就像打闹一番之后终于开始了午睡的孪生兄弟一样。
雨水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夹带了冰珠,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已经有了粉圆大小,砸中脑袋的力道比得上白引的戒尺。
一道炸雷响彻头顶,又一道炸雷接踵而至。
“阿和!”程雀青拖着伤腿向在管有鱼垂死一击下同样伤得不轻的丁羲和靠近;在最后一步他失去平衡摔倒在泥水里,仍然拥抱住了形影逐渐变淡的丁羲和。
萧牧看见白引扶着谢仪席地坐了下来。
“师父!他这是……”
萧牧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转瞬之间到了谢仪跟前的。
“看来管有鱼是死了。”白引说道,“掌门剑现在只剩下一把,剑池全部的力量都要转移到掌门身上。”
掌门剑只剩下了一把?!
萧牧想起了那天管黍交代给他的话——难道他早就算准了自己要死?!这样想来那天在守一堂把掌门印交给谢仪,倒是像在交托身后事了。
“管黍在明微取剑的时候就直接弃剑了。你放心,山神之力比你想象的强得多。”白引似乎看穿了萧牧的担忧。
阵中的剑修利刃归鞘各自休息,压阵的修士也纷纷找到了地方躲避这隆冬莫名其妙落起的砸人生疼的霰。看起来这一场流血的大戏已经结束了。
“假死而已。”附近没有人之后白引低声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他还回来吗?”萧牧又问。
既然假死,此后必然不会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了。以他对自己师父的了解,管黍多半是会改名换姓从此隐遁了。
“不对。”白引并没有回答他,突然警戒了起来。
“怎么了?”
白引重新抽出了刚擦拭干净的洞明,“护好明微!”
萧牧循着白引的视线望去——管黍封阵的那张纸符,正被一股微弱的气流掀着,脱离了阵缘!
缚仙大阵骤然间翻成了魔气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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