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那个把凉凉吓得半死,被老鬼莫名其妙镇住,最后死于雷霆的大妖?
他跟着火光能照亮的范围穿过白骨般的藤蔓向前走,突然之间听到了小女孩低低的哭声。
这哭声不是由弱变强渐渐传来,也没有“开始”的节点,而是好像自己踏进了什么陷阱的范围内,理所当然地听到了捕猎者持续不断向外发出的哭声。
但是这哭声无力且柔弱,哭得一抽一抽,萧牧听着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拧住了。
巫师开始施法,光线昏暗他又被高大的成年人挡住,并没有看清白砚做了什么——但那哭声已经变成了尖叫,黏腻潮湿的尖叫像触手和沼泽里带着腐臭污泥的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脚踝。
丁羲和开始大声念咒。这妖的气焰马上被压倒下去,他向前走,旁边的巫师自动给他让出路来。
他这才看清了这妖的真面目:分明只是一团没有形体的烂泥,烂泥侵蚀着已经只剩下白骨的猎物,连灵魂都被撕咬吞掉了。他走近时,烂泥还在惊恐地向一小团收缩。
之后他参与了封印。这匹妖名叫“泽”,已经吞掉了好几个活人,大巫才在它最恐惧的雷雨夜出来封印它。
封印如此坚固,这妖又是怎么重获自由并且生长到那么大的?如果没有老鬼帮忙,那他们岂不是也会死在白龙坝?
这段记忆信息太多,萧牧感觉自己的神识越来越疲惫,眼前的石洞和火光慢慢破溃掉了。
他只能看见眼前一个白影;又眨一眨,看清是已经回来的谢仪,而晚钟声还没有尽。
“你回来了。”萧牧以为自己已经很累没什么精神去和谢仪亲热,可见到昨天才和他成了家的谢仪突然觉得说不出的开心,那点疲惫也没了。
“我回来了。”谢仪也在笑,笑到颊边露出了很浅的酒窝。萧牧突然看到了谢仪手里提着的几包药。
“这是药?”
“嗯。”谢仪把那几包药提起来,“药浴,养筋脉解乏用的。”
萧牧偕着谢仪一同进了门,“那我去烧水。”
“辛苦你了,”谢仪关上了门,“阿牧。”
萧牧愣了一下,这声“阿牧”喊得亲切又自然,就和他的亲人——母妃和大姐,一模一样。
谢仪见萧牧停顿了,神色也跟着犹豫起来:“还是,我叫你哥哥?”
我的天啊,萧牧的心又一阵狂跳,原来师兄是这个样子的吗?
“就阿牧吧。”现成的水,萧牧把火种往灶膛里一扔又死皮赖脸蹭回谢仪耳边,“哥哥留着床上叫好了。”
谢仪停下了解护腕的手,脸也跟着发红:“我训剑这两个月要节欲。”
“啊?”萧牧发出了失望的标准疑问,谢仪走到哪他都跟被绳拴着似的跟到了哪,“师父他好狠的心,我想得睡不着觉怎么办?”
“那你跟我一块打坐。”
“嗯——算了,反正以后日子长着呢,两个月就两个月吧。”萧牧抱着膝盖在谢仪身边坐下来,“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我想想,今年再回宫住一次,然后我就把仰曦宫让出来——星星,今年过年你能陪我回个宫吗?”
“要是今年宫里要祭天祈福的话,我可以去。”谢仪道。
“我想让母妃看看你。然后我们再去鼓楼上看焰火。”见谢仪脸上一片紧张,萧牧忙道:“我母妃特别好,她肯定会喜欢你的,我就是想告诉她,她的儿子找到了一个多好的道侣而已。而且……她做的点心特别好吃,到时候我让她多给你做点。”
谢仪垂着头,发出了一声几乎弱不可闻的“好”。
“她知道我喜欢男人,不会不高兴的。”
但谢仪摩挲着从他手里抢来的金冠,突然不动了。
萧牧等到水烧开给浴桶里添了两次热水,谢仪才回神过来,长吁了一口气。
萧牧发现谢仪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突然多了一层阳光穿过晨雾一样的温柔。
“你看到什么了?”
“丁羲和上山拜师,还有,追求程雀青。”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谢仪的脸又有些微红,“但是我看到的是你。”
师兄的眼睫总是像鸿雁的落羽和初春的细雨,在羞涩时低垂得恰到好处。此时不亲吻,就是暴殄了。
“丁羲和见到程雀青第一面,就看到他们会死在一起了。”谢仪说道。
“那他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莽虎山?”
“好像,第一眼他就喜欢上程雀青了吧。”谢仪的声音很低,弱得像梦呓一般:“其实我也是。”
萧牧像在白龙坝告白那天一样握着谢仪的手:“我知道。”
“你知道?”
“你告诉过我了。”
萧牧在师兄消失那几天把师兄对他的爱恋一页一页翻过来,怎么会不知道。
“我不记得……”
“你就是告诉过我了。”萧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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