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直接闯进去又十分不妥,只好站在小室外焦急地猜想他们会在里面说什么。
说自己不靠谱没担当做不了谢仪的道侣,萧牧觉得十成十会有这个话题。
徒然焦急之后再枯等,萧牧就觉得越来越疲惫,不光腿弯疼,肩背都跟着发疼。
然后哈欠就跟着来了。
然后谢仪突然推了门,本来视线的位置是向萧牧之前待的方向投,却发现自己想找的人就在眼前,眼睛一亮嘴唇动了两下,便直接拉着他的手向白引面前走,然后自己又出了门,还把门关严实了。
“师父。”萧牧步到白引跟前,不知道自己怎么大脑抽筋,乖巧懂事地躬身向白引行了礼。
他甚至觉得白引的脸一定在他不可见的位置向下拉了一寸。
“明微已经给你说过好话了。”白引道,“不用演了,谁不知道你平时什么样?”
萧牧仍然规规矩矩地站好,动也不动。
白引站了起来,负手在他面前踱步:“你们不要吵架。”
萧牧一万个没想到白引会说出这种话。
“明微好清静,所以家里不能吵闹,也不要会客。明微心思重,受了委屈不会说,你得能看出来。”
“是。”萧牧应道。
“明微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知道就好你也是明白人知道该怎么样……”白引自己低声叨咕了一通,“明微性子要强,冲动的时候你得拦着他。”
“是。”
“他钻牛角尖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开导,如果你开导不好,就来找我。”
“是。”
白引这样唠唠叨叨不知道说了多少条,最后说累了,才走到萧牧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顽劣偷懒,这是我作为训导师父应该管的事情,但是这些和明微没有关系。你们决定好了我也不拦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师父,谢谢你。”萧牧这声师父是真心实意的。
吉日乔迁,连打扫带布置两个大人四名道童六双手做得也快。到了午后,整饬一新的流云居已经有了“仅限今日”的客人登门。
第一个来的是玄知,但他是来谈丁羲和的事情的。
萧牧把那只已经被他摸得锃亮的金冠推到玄知面前的时候,玄知的脸色明显地变了一变。
“这确实是他的东西。”玄知把金冠拿在手里闭眼探知了片刻:“这些也都是我们生前的心血,应该是他闭关之前做的。”
然后玄知突然团紧了眉头。
“师兄,怎么了?”从脸色上看玄知似乎陷入了什么痛苦。
连冷汗都下来了。
萧牧已经打算去找管先生的时候玄知终于像溺水的人一样醒来,目光涣散只顾着低声叫丁羲和的名字。
“师兄,刚才是怎么了?”
“他开始了。”玄知说道。
“什么开始了?”萧牧仍然不解。
谢仪猜了个大概,应该是他和如今的丁羲和产生了什么联系,丁羲和对整个玄门的复仇开始了。
“师兄,你来这么早啊?”气氛正凝滞的时候小师姐到了,跟着小师姐一起来的自然还有凉凉,不,明希。
玄珞手里一大一小两个瓷瓶,直接塞到了萧牧手里:“大瓶润滑的,小瓶外用消肿止痛的。”
萧牧急忙把这两个意味明显的烫手瓷瓶藏到了桌子底下,玄知却被自己这厉害师妹逗得直笑。
“我是大夫,送礼当然得送体贴身体的东西。”玄珞坐下来左手托着腮:“欸,就差玄音师姐了。”
本来同门相见怎么也要热热闹闹,但玄珞说完话之后突然冷了下来。
“可都在愁什么啊?”玄珞把三个人挨个看了一遍问道。
“丁羲和。”三个人异口同声。
“噢。”玄珞把玩着手里的空茶杯:“我和师父在外面把当年的经过原原本本全说出去了,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能知道。只要事情按着我们的计划走,他愿意站出来,我们就能帮他宰了管有鱼。你们这是不是也没有煮茶的炉子啊?”
玄珞总有把应当藏着掖着的东西开诚布公的勇气。
“师父和丁羲和都想杀管有鱼,他们是有共同利益的。更何况当年玄音师姐也明明白白告诉过管有鱼,他这么干,”
“不得善终。”玄音终于也到了。
萧牧挪到谢仪身边,给玄音腾出空来。
“你再多念一遍这卦就不灵了。八十年前我就警告过他,但是他偏觉得自己能逆天改命。”玄音说话很快,话音凉薄。
“最近还烧吗?”玄珞问玄音道。
“好多了。但是我该做还是得做。没事,只要我能撑过事情结束就能好了。”
“什么事情啊?”萧牧格外好奇。
“嘘——”玄珞嘘住了他:“天机不可泄露。”
闹腾半日终于将来客送走,谢仪坐在栏杆上倚柱望着夕阳长吁着气,一言不发。萧牧知道谢仪需要清静,就一直在屋内收拾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谢仪抚了两下酸涩疲惫的胸口,突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早上刚被自己藏进怀里的小布包。
还有一件事没做完。他走到屋内,喊住了萧牧。
萧牧打开绢包,眼看躺在手心的是团珍珠攒的珠花。拈起来,下面还坠着两条亮闪闪的流苏。
“诶?”萧牧看着眼睛发亮焦急等他评价的谢仪,心里一阵喜:“你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洞庭旁边有个镇子,镇子上有集市。”谢仪道。
自然是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觉得可以买来给你,就买了。
萧牧把珠花别在衣襟上,挺胸负手:“如何?”
谢仪左看右看,脸上不太满意:“好,像个纨绔。”
“珠花这东西,本来就是纨绔戴的。”萧牧把珠花捧在手里摩挲着中间那颗最大的珍珠,心头涌上来一股甜意:“星星,你知道我一直觉得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蚌,壳又黑又硬的那种。”
“……”
“后来,他开了壳,还给了我颗珍珠。”
谢仪臊得老脸发红向后挪了寸许:“一个小玩意话这么多……”
但是萧牧仍没有善罢甘休:“当初大师兄可是连我的长命锁都给收走了——现在出尔反尔是什么意思?”
“我高兴送,你不要就还我。”谢仪伸手就要夺。
萧牧立马双手捂住珠花把它举到肩后:“你已经给我了!”
“给”这个字咬得极重。
谢仪听懂了弦外之音:“我没有!”
“那今天给好不好?”
萧牧又圈上谢仪的腰,把师兄圈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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