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三班显然考的不错，一个两个都显得喜气洋洋的。
成绩虽然还没有下来，但观察到向来脾性直接有啥说啥的于老师对他们都留了几分面子，大家便知道这次成了。
成了事，大家自然是想犒劳一下自己的。
于是提议班级聚餐。
其中在大家艰苦奋斗过程中亲情赞助了许多的周暮自然是被大家包括其中的。
文瑞美滋滋地跟周暮回电话。
“聚餐？”
“是啊，”文瑞乐颠颠地说，“大家都考得不错，就想犒劳一下自己。”
周暮奇道：“我又不是三班的成员，请我干嘛？”
文瑞闻言，有些生气，他说：“你早是了！”
“啊？”这回周暮是真迷糊了。
“他们都叫你周哥！”文瑞耍赖，毫不客气地将一口黑锅盖到三班同学头上，“而且是他们邀请的你！你去不去吧！”
周暮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一下子就成了三班的一份子，一个班级聚餐也非要拉上他，他想到三班的人看到他风声鹤唳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没那样受欢迎。
他心里估摸着是文瑞将他强行拉去的，于是叹道：“小瑞，我真的不用去。”
文瑞这下子炸毛了，心想，老周可真不给面子。
他将手机拿开，拿的远远的，周暮不善言辞，但言语间说文瑞无理取闹的意思文瑞还是能听懂的。
文瑞气的不行，一向被周暮一哄就好的人，这下子立即给周暮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塞进了兜里。
气呼呼地走进了教室里，踹了一下无辜的桌子，左走右走四处晃悠。
教室里本来关于如何聚餐是热火朝天的讨论着的，这下子看到向来好脾气笑嘻嘻的文瑞生了气倒慌了。
陈奇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文哥你咋了？”
文瑞舒了口气，心道自己不能乱朝别人发脾气，于是尽力调整了表情，但还是没控制住脸上的冷意，回道：“没事，周暮不来了。”
陈奇被文瑞的脸色吓得一激灵，心道，你这也不是没事的样子啊！
但敢怒不敢言，立马溜到王乔那边。
文瑞没理别人投过来惊异的目光，坐在原位，将踹远的课桌又拉回来，然后趴在上面睡了。
教室里一片安静。
“太子怎么了？”夏语冰问道。
陈奇摇摇头，说道：“周哥好像是不来了。”
“这么生气？”连暴躁如雷的温琪琪对文瑞的行为方式都表示相当惊奇。
文瑞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向来对周暮百依百顺惯了，周暮也一向是能哄好他的。可这回就是不行，他听到周暮说自己不是三班的人，听到他好像与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的时候就火冒三丈，根本就控制不住。
小时候，爷爷奶奶老将他和他爸相比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将家里捣得乱成一团，然后缩在“垃圾堆”里自己生闷气。
他趴在桌上，心想，自己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马上给周暮回消息，像上次一样周暮没回他消息他就急得不行，现在情况逆转，周暮肯定也一样着急，但是文瑞就是不想回他。
他执拗的守着自己的原则，像只猫一样极具攻击性地守着自己的底线，一点触碰就会变得张牙舞爪，不给人半分反应的时间。
晚上上完晚自习，文瑞便提着书包先走了。
“文哥？”
文瑞“嗯”了一声道：“你们决定吧，我明天下午跟着你们去就行。”
等回到家，一直亮着的手机才终于没了声响。
文瑞坐在床上将手机掏出来，上面有周暮许多个来电显示，他几乎是自虐地将它们一条一条的都删掉了。
一条又一条，到了后面，他竟然看到了手机屏幕上被滴上来的水珠，文瑞一惊。
擦了擦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哭了。
他缓慢地呼吸着，却没想到暴露出抽噎的声音，卧房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他却像是被人围看着，他在想自己怎么这么大的人了遇到点事老哭呢？
他可一点都不像他的父亲。
想着想着便更加觉得羞愧难当，但是无论怎样都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委屈。
他生病的时候在想周暮对他可真好，可在没有人是除了蒋小萍以外对他那么好的人了。
但是，为什么不能一直好下去呢？
为什么到了某些事情上会将他推开呢？
他想到了蒋小萍，他其实很佩服自己的母亲，她单独带着一个孩子，明明长得那样漂亮却不曾另嫁忍受着来自婆家的刁难，辛苦地呆在没有前途的莲城。
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呢？
他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是却知道什么是亲近，他知道每个人的亲近是不一样的。
就像他妈对他和他妈对他爸的亲近肯定是不一样的。
但是蒋小萍就用这下半生昭示着对他爸的亲近。
文瑞心想，这便是“一直”吗？
有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一直？
爷爷奶奶对他的好随着他选择了蒋小萍之后消逝，同伴之间的友谊会随着时间的消磨而逐渐消逝，有些记忆也随着他逐渐长大而被抹消掉。
那到底什么能够一直？
就像他妈对他爸一样，一直的思念——一直的亲近。
关于这些他实在是想不通，他拿着手机，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厚厚的冬衣。
他逐渐意识模糊起来。
他好像是睡着了，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想起来周暮可能又要唠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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